文 圖/張光輝

李維明先生作品:逐日
近年隨著社會物質生活的空前豐富,人們在精神食糧方面的追求日漸強烈,社會大眾對考古的關注度也呈大幅上升之勢,考古學者及其職業也成為社會熱議的話題,但考古時常被貼上“挖寶”“探險”“保守”“深奧”等標簽,這也成為一些大眾的慣性思維。
最近讀到一本考古學者的畫記,使我耳目一新,也讓社會再次看到了考古學者儒雅、博學的一面。這本畫記就是中國國家博物館李維明先生新作《畫記:一個考古學者的寫生歷程》。李先生主攻夏商考古,素以嚴謹、謙恭、直言的治學態度聞名學界,在學界享有較高聲譽。每有新作面世,必悉心研讀。
這部新作與李先生以往的作品不太一樣。這并非一本考古學研究論著,而是作者研習繪畫以來的畫作集粹,全書共載繪畫300余幅,包括水彩畫、油畫、彩墨畫和水墨畫,尤以水彩畫居多,這也是李先生最為擅長的一類繪畫技法。
這部畫記由文物出版社出版,也是該社出版的第一本以考古學者繪畫作品為主要內容的專著,收錄的作品上自1972年,下至2015年,歷時44年,讀者在欣賞畫作的同時,還可了解到一位考古學者孜孜不倦的寫生歷程和嚴謹求實的治學心得。
先生自幼喜好繪畫,成為一名畫家是他兒時的夢想,恢復高考后,雖未能如愿進入美術院校學習,但其不忘初心,在求學及工作之余,靜觀山水,體味生活,以此修身養心。先生堅持寫生四十余載,足跡遍布我國大江南北及東南亞、歐美等地區,創作作品千余幅。

創作中的李維明先生

《畫記:一個考古學者的寫生歷程》封面
正式接觸繪畫是在他中學時代,當時學校開設了美術課程,在此基礎上潛心鉆研,并積極臨摹報刊美術作品,嘗試創作了,《鯉魚望月》《王城公園》《靜物》等畫作,開始了獨立的寫生之路。隨后歷經知識青年、美術教師、大學生、文物局科員、考古所助理研究員等多種身份,豐富的人生閱歷,磨練了先生的畫技,也沉淀了藝術情懷。在艱苦年代始終保持一份樂觀向上的純真,利用閑暇時間堅持寫生,創作了一部分以鄉野風光、名勝古跡為題材的作品,并悉數珍藏至今。隨著創作的增多,技法也穩步提高,并形成以水彩風景和水墨山水為重點的繪畫風格。1986年,考入北京大學考古系攻讀碩士研究生后,雖學業較重,但先生并未放棄寫生這一修身之道,時常以校園風光、城市街景、鄉野山水作為創作背景。1995年,李先生在北京大學取得博士學位,并進入首都師范大學任教,此后開始了創作的高峰期,其作品既有氣勢浩大的磅礴山河,也有樸實無華的風光。2001年調至中國國家博物館后,雖工作繁忙,但每有機會必盡情融入自然,暢然創作一番,本畫記中收錄這段時間完成的作品達一百余幅。

李維明先生作品:楚青銅神獸

李維明先生作品:紅木林
《畫記》不僅展現了李先生四十余年的寫生歷程,更讓我們清晰看到了一位考古學者孜孜不倦、勤學苦練、踏實做人、認真做事的人生標準。《畫記》每幅作品如同引經據典,每一條都是有理有據,注重以實物為背景,著重現場觀察,仔細推敲,內化于心,外現其形。在創作過程中更是身體力行,或冒雨作畫,或雪地寫生,或烈日創作,或買來大蟹家中揮墨。個中辛勞不言而明,但李先生更享受這種過程,正如其所言“寫生重在表達作者的真摯感受,貴在堅持”。
李先生不僅是一名熱衷美術的寫生高手,更是國內夏商考古學界的著名學者,在夏商考古領域的研究卓有建樹,先后出版了《文物中國史·夏商周時代》《豫南及鄰境地區青銅文化》《鄭州青銅文化研究》《考古學家鄒衡》《司母戊鼎還有多少待解之謎》等著作,發表論文百余篇。特別是對鄭州出土牛肋骨刻辭的補釋及其相關研究,從甲骨文材料上證實了鄭亳說的正確性,這一發現及其研究將在學術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而其關于密縣黃寨遺址二里頭文化甲骨文的研究也極具開拓性,更為證實夏代文字的存在,提供了新的考古學證據。此外,《再議東下馮類型》《先商文化淵源與播化》《鄭州早商銅禮器年代辨識》《論“白家莊期”商文化》《司母戊鼎略說》等文章,在學術界也非常具有代表性。
作為一名考古學者,李先生給人的印象是謙和、樸素的。他的作息較規律,除了工作,日常時間多埋頭做卡片,進行學術研究;閑暇時間主要留給寫生創作。到國家博物館工作后,從李先生住地到單位大約10公里,如此距離,他堅持騎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樣堅持十余載,作為夏商考古界具有較高知名度的學者,擁有這樣驚人的毅力與平和的心態,實在令人折服。這也是作為著名考古學者的李維明先生,創作的這本厚厚的《畫記》能夠公開出版的原因吧。
《畫記》出版之初,正值李維明先生榮退之際,這本著作趕在李先生榮退前夕出版,不僅是對一名考古學者畫作的肯定,也是對其學術研究的致敬。在這樣一個飛速發展的社會中,李先生始終保持一顆平凡心,埋頭鉆研數十載,修心寫生千余幅,終成今日之《畫記》,乃后輩學人之楷模,唯自省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