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光”的父親

文/馬國祺

星期天的上午，我到商場給父親買了一雙他喜歡穿的休閑鞋，興致勃勃地開車來到父母居住的小區。打開房門，便甜甜地喊了一聲：“爸——”沒有應答聲，正納悶的當兒，母親從廚房快步走出來，沖著我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我心知肚明，父親不是在閱讀就是在寫作，這時是絕不能打擾的。

閱讀與寫作是父親一生的癖好，詩書與事業之光照亮了他的人生之路，也營養出我們家光鮮鮮的日子。他每每告誡我們，如果三天不讀書，便會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從語文教師的崗位退下來之后，他的這一癖好得到了“發揚光大”，樂此不疲的他自豪地對家人說：這是他晚年最甜蜜最快樂的事業。

記得還是上小學六年級時的一件往事。同桌的于美麗在《我的同桌》作文中暴露出我的缺點，而且這篇作文還被當作范文在全班同學面前朗讀，我的自尊心被她嚴重戳傷，對她懷恨在心，在下午的自習課上，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兒厲聲羞辱了她并當場撕毀了她的作文本。過后感覺不僅出了惡氣，而且特“提氣”。

回到家，我當著父母的面頗為神氣地將此事講了一遍，以為他們一定會為我的果敢行為點贊。可一看父親那張寫滿文章的臉，心里面敲起了鼓。果然，他讓我穿好衣服和他一起下樓。我們來到小賣店，父親買了十本作文本后，一同來到于美麗的家。我們一進門，父親便拉著我給于美麗一家人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紅著臉說，子不教，父之過，并讓我把十本作文交到于美麗的手上，然后將《弟子規》背誦一遍。我對父親的做法很是不解。

回到家，父親把我叫到面前，嚴肅地對我說，賠十本作文是讓你明白做了錯事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做人要實實在在的道理；背誦《弟子規》是讓你不僅培養敦厚善良的心性，塑造高尚的人格，更要明白永做優秀詩書的弟子。日后每想起這件事時，就被他的良苦用心與深厚的修養所嘆服。

在社會上，父親的這一癖好同樣“流光溢彩”。有一次，父親乘公交車到市內辦事，在擁擠的車內親歷了這樣一件事：一位老者不慎踩到了一位年輕人的后腳跟兒，那位年輕人回頭一句“瞎啊”，令老者似萬箭穿心，渾身發抖，正想怒吼，父親連忙挺身而出，先用親切的話語讓倆人息怒，再引導年輕人向老者認錯。一場“龍虎斗”在父親充滿仁愛之心與理性的引導作用下“緊急剎車”，讓受益方從倆人擴大到全車人。

讀書、教書與寫作的父親，始終面目溫潤，目光深邃，言行閃光，宛若和煦的楊柳風，時時給我們送來“亂花漸欲迷人眼”般春的氣息。“發光”的父親，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