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譚兵和范玉結婚整整10年了,夫妻間已經沒有任何沖動與情趣,他開始厭煩她了。尤其是單位新調進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對他發起了瘋狂的進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第二春來了。經過再三考慮,譚兵決定離婚。范玉似乎也麻木了,很平靜地答應了他,兩個人一起走進了民政部門。
手續辦得很順利。不知為什么,譚兵心里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他看了看她,說:“一起吃飯吧。”
范玉說:“好吧,聽說新開了一家‘離婚酒店,專門執行離婚夫婦的最后一頓晚餐,要不咱們到那兒去看看。”譚兵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進了離婚酒店。
“先生女士晚上好。”二人在包間剛坐下,服務小姐便走了進來,問,“兩位想吃點兒什么?”
譚兵看了看她,說:“你點吧。”范玉搖了搖頭:“我不常出來,不太清楚這些,還是你點吧。”
“對不起先生女士,我們離婚酒店有個規矩,這頓飯必須要由女士點先生平時最愛吃的菜,由先生點女士平時最愛吃的菜。”
“那好吧。”范玉理了理頭發,淡淡地說,“清蒸魚、熘蘑菇、拌木耳,記住,都不要放蔥姜蒜,我愛人……這位先生他不吃這些。”
“先生點些什么呢?”服務小姐看了看他,問。
譚兵愣住了。結婚10年,他真的不知道老婆喜歡吃什么。他張著嘴,尷尬地愣在那兒。
“就這些吧,其實這是我們兩個人都愛吃的。”她連忙打起了圓場。
服務小姐著說:“說實話,到我們離婚酒店來吃這最后一頓晚餐的,所有的先生和女士其實都吃不下去什么,所以咱們還是不要吃了。就品嘗我們酒店特意為所有離婚人士準備的晚餐——冷飲吧,這也是所有來的人都不會拒絕的選擇。”
譚兵與范玉都點了點頭,說:“那就來冷飲吧。”
很快,服務小姐送來了兩份冷飲,兩份飲料中,一份淡藍一片,全是冰塊;一份滿杯紅潤,冒著熱氣。
“這份晚餐名叫‘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兩位慢用。”服務小姐介紹完,就退了下去。
包房里靜悄悄地,兩個人相對而坐,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后,服務小姐又走了進來,手里的托盤里放著一枝鮮艷的紅玫瑰,說:“先生,還記得您第一次給這位女士送花的情景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夫妻不成就當朋友,朋友要好聚好散,最后為女士送朵玫瑰吧。”
范玉渾身一抖,眼前又浮現出了10年前他給自己送花的情景。
那時,他們剛剛來到這座舉目無親的省城,什么都沒有,一切從零開始。白天,他們四處找工作,努力拼搏;晚上,為了增加收入,她去晚市出小攤,他去給人家刷盤子。很晚,他們才一起回到租住在地下室里那不足10平米的小屋。日子很苦,可他們卻很幸福。到省城的第一個情人節,譚兵為自己買了第一朵紅玫瑰,她幸福得流下了眼淚。
10年了,一切都好起來了,可兩個人卻走向了分離。范玉想著想著,淚水盈滿了雙眼,擺了擺手說:“不用了。”
譚兵也想起了過去的10年,他這才記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給她買過玫瑰了。他擺了擺手說:“不,要買。”
服務小姐卻拿起了玫瑰,“刷刷”兩下撕成了兩半,分別扔進了兩個人的飲料杯里,玫瑰竟然溶解在了飲料里。
“這是我們酒店特意用糯米制成的紅玫瑰,也是送給你們的第三道菜,名叫‘映景的美麗。先生女士慢用,還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可以了。”服務小姐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我……”譚兵一把握住范玉的手,有些說不出話來。
范玉抽了抽手,沒有抽動,便不再動彈。兩個人靜靜地對視著,什么也說不出來。
“啪!”突然,燈熄了,整個包房里漆黑一片,外面警鈴大作,一股煙味兒飄了進來。
“怎么了?”兩個人急忙站了起來。
“酒店起火了,大家馬上從安全通道走!快!”外面,有人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
“老公!”范玉一下撲進了譚兵的懷里,“我怕!”
“別怕!”譚兵緊緊摟住她,“親愛的,別怕,有我呢。走,咱們一起往外沖!”
包房外面燈光通明,秩序井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服務小姐走過來說:“對不起,先生女士,讓兩位受驚了。酒店并沒有失火,煙味兒也是特意往包房里放的,這是我們的第四道菜,名叫‘內心的選擇。請兩位回包房吧。”
譚兵和范玉回到了包房,燈光依舊。譚兵一把拉住她,說:“親愛的,服務小姐說得對,剛才那才是你我內心真正的選擇。其實,我們誰都離不開誰,明天咱們復婚吧?”
范玉咬了咬嘴唇:“你真的愿意嗎?”“我愿意,我現在什么都明白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去復婚。小姐,買單。”譚兵說著,就喊了起來。
服務小姐走了進來,遞給兩人一人一張精致的紅色清單,說:“先生女士好,這是兩位的帳單,也是本酒店的最后一道贈品,名叫‘永遠的帳單,請兩位永遠保存吧。"
譚兵看著帳單,眼淚淌了下來。
“你怎么了?”范玉連忙問道。
他把帳單遞給了她,說:“親愛的,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范玉打開帳單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個溫暖的家;兩只操勞的手;三更不熄等您歸家的燈;四季注意身體的叮囑;無微不至的關懷;六旬婆母的微笑;起早貪黑對孩子的照顧;八方維護您的威信;九下廚房為了您愛吃的一道菜;十年為您逝去的青春……這就是您的妻子。
“老公,你辛苦了,這些年也是我冷漠了你。”范玉也把自己的那份帳單遞給了他。
譚兵打開帳單,只見上面寫著:一個男人的責任;兩肩挑起的重擔;三更半夜的勞累;四處奔波的匆忙;無法傾訴的委屈;留在臉上的滄桑;七姑八姨的義務;七上八下的波折;九優一疵的凡人;時時對家對子的真情……這就是您的丈夫。
兩個人抱在一起,放聲痛哭。
結完帳,譚兵和范玉對經理千恩萬謝,手牽手走回了家。
看著他們幸福的背影,經理微笑著點了點頭:“真幸福,咱們離婚酒店又挽救了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