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12年胡歌首談車禍，那道傷疤至今都還疼

央視《朗讀者》在“生命”的主題節目中，請來了許久未露面的胡歌。他朗讀的是《哈姆雷特》中的經典段落一“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2006年，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胡歌完美的容顏。12年后，當他登上《朗讀者》重新談及這件事，直言感到自責，因為他覺得之所以活下來，需要去完成一些特殊的使命，雖然這些年事業上升，但并非是意義所在。

2017年最后一天，一位不幸罹患白血病的女孩在微博上說，是《瑯琊榜》中涅槃重生的梅長蘇，讓她有了笑對病魔的勇氣。第二天，這位女孩收到了梅長蘇扮演者胡歌的回信，胡歌問她：“你愿意來看我的《如夢之夢》嗎？我給你留票。”《如夢之夢》，是賴聲川導演的一部話劇，胡歌在里面飾演直面生死的五號病人。胡歌曾經想問賴聲川，出演這個角色是否因為過往的那段經歷，但他沒有問出口。

12年是一個輪回，關于車禍的思考

胡歌所說的“經歷”，是2006年8月29日那場車禍。在從橫店去上海的路上，他乘坐的商務車與一輛大貨車相撞，胡歌頭部受傷縫了6針，手扭傷，胸部也在車禍中受到撞擊，同車的一位同事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

這場變故，使得胡歌當時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一度暫停。雖然已經過去了12年，但直到現在，這場車禍仍是是胡歌心中永遠的痛，節目里，董卿問：“你還愿意去回憶嗎？”胡歌停頓了幾秒，坦言曾有一段時間非常不愿去回憶與車禍相關的點滴，雖然外界給予不少溢美之詞，但當時的他并不想被貼上標簽。如今，12年過去了，在胡歌看來這也是一個小小的輪回，他也開始思考，車禍這個經歷究竟給自己帶來了什么。12年來胡歌的表現，讓人們用光環籠罩胡歌，褒揚他“涅槃重生”。然而目睹著同車的同事死亡，經歷了N次手術后，重新回到公眾視野被檢視、被議論的胡歌，卻有著更復雜的心境，也有了更多的感悟和思考。

時間再次回到車禍后的日子，胡歌依舊清楚記得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容顏時的心情，借不到鏡子的他，和父親一起在醫院洗手間里照鏡子。“挺震撼的。右邊整個臉比正常的時候大了一倍。我看了很長時間，說實話那一刻并沒有覺得很難過，因為2005年算是我事業突然爆發的一年，其實我心里并沒有做好準備要去面對這么多的粉絲和媒體，心里一直挺虛，所以那一刻我覺得我終于可以休息了，沒想過還會回來做演員。”胡歌說。

但是他并沒有休息多久，因為整個《射雕英雄傳》的劇組正等著他回去。從前拍戲，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工作，在事故發生后卻成為了一種煎熬。因為臉上的疤痕，胡歌享受了拍廣告時才有的“待遇”，現場的燈光打得十分完美，讓他臉上沒有那么多的陰影，能拍左邊的時候就盡量不拍右邊。但劇組的工作人員越是對他照顧，胡歌越是感到自責：因為他的原因，每天的拍攝進程被拖得很慢。

他甚至一度產生了“這部戲拍完我就不再拍了”的念頭。幾個月后，導演喊出“胡歌正式殺青”后，他開始沿著海岸線瘋跑，身后則是所有的工作人員在追逐著他。本來是一個嬉笑溫馨的場面，跑著跑著胡歌的眼淚流了下來，長久以來的苦悶、委屈、疑惑，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

“一個演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

而這部殺青了的《射雕英雄傳》，連帶著那場車禍，成為了胡歌事業的拐點，逼迫著他走上了轉型之路。疤痕曾一度束縛住了他的外形塑造，在電視劇《神話》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胡歌的造型一直是右邊梳著厚厚的劉海，希望能遮得住眼皮上的傷疤。甚至在生活中，他也養成了在和別人說話時，不自覺地將左臉靠近對方的習慣。然而這種遮掩，這對胡歌來說，不僅是一種限制，更是一種侮辱。用他的話說：“一個演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但是與剛出道時的劍眉星目、豐神俊朗，被奉為“神顏”的自己相比，想要克服“不再完美”這一心理關是很難的。

轉型的契機，來自于他參與了賴聲川導演的話劇《如夢之夢》，這是一部在探討生命與死亡的話劇。胡歌曾有過疑惑，是否是自己特殊的經歷讓導演決定找他來演這部戲。但可以肯定的是，與死神擦肩而過的胡歌確實賦予了角色獨有的氣質。他所飾演的“五號病人”，是個得了奇怪的絕癥，全世界已經給他判了死刑的人。臨死前，“五號病人”想去尋找一個答案，為什么他要去承受這么多痛苦？生命的意義和價值在什么地方？

在十幾場的巡回話劇表演中，有一場觀眾席坐著對胡歌影響極大的兩個人：孔笙和李雪。

他們被“五號病人”打動，發現這個角色和他們正在尋找的“梅長蘇”一角十分相似：都是向死而生，努力在最后的光陰中活出精彩的人。就是這樣，胡歌和《瑯琊榜》聯系在了一起，塑造了才冠絕倫的宗主梅長蘇。隨后，他又出演了《偽裝者》，成為近些年難得的優秀諜戰劇典范。正是這兩部劇，讓胡歌再次攀上了事業的高峰，收攬了包括白玉蘭獎在內的各大獎項。

生命的意義大概就是從令狐沖變成郭靖

然而，胡歌卻說事業的起起伏伏并不重要，這并不是他活下來的意義。當年那場車禍的三個當事人，司機小凱因為被鑒定為“疲勞駕駛”，被判入獄。他出獄后，胡歌再次聘用了他，“全世界都可以怪他，我不可以。”

另一位當事人張冕，則永遠回不來了。根據胡歌經紀人透露，因為擔心加重他的病情，大家一直瞞著沒有告訴他張冕去世的消息。直到葬禮的前一天，胡歌才得知此事，他哭著要回去參加葬禮。

后來，他們一起吃飯時，胡歌一直在問經紀人這些是什么菜，因為曾經很喜歡吃東西的張冕，就是這樣告訴胡歌，他現在正在吃的是什么。他試圖用這種方法，留住張冕還在身邊的錯覺。

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死去，自己卻僥幸活了下來，胡歌在慶幸之余，更多的是慚愧和自責。

很多年，他都不敢去面對張冕的父母。后來，胡歌曾寫了一本書記錄這次康復經歷，這本書的版稅全被胡歌悉數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學，并以張冕的名字命名。

2016年，在她去世10年后，胡歌才在微博上再次提到了這個女孩。和她在一起工作時的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感覺，離他很遙遠了。

《瑯琊榜》中有一句臺詞，“既然你活下來了就不能白白活著。”胡歌很認同這句話，他一直覺得老天爺讓他活下來，是有一些特殊的使命，要交給他完成的。但同時他又很自責，因為到現在他也沒有找到他要去做什么，什么才是活下來的意義。也許在胡歌看來，他的肩上是背負著張冕活著的使命，他想要用盡全力地、代替她好好活下去。作為一個演員，他已經足夠優秀。而作為一個人，一個有了第二次生命的人，到底要怎樣做才能不辜負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呢？《如夢之夢》中，有這樣一個場景，每一個即將和世界告別的人，都可以講一個故事，胡歌說，“我想講一個郭靖的故事。”

在胡歌的眼中，他認為自己現在還是令狐沖，專注于自我的欲望，想要掙脫束縛、追求自由。

因此這幾年，他去青海做公益、撿垃圾，想遠離日常的紛擾。而在他看來，郭靖的“胸懷天下，奉獻自己”才是人生的終極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