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祖芬
小孩最接近人的本質。老子說:“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意思是道德厚重的人,比得上初生的嬰兒。嬰兒筋骨柔弱,拳頭卻握得很牢固。老子講嬰兒“和之至也”——和,即淳和,與天地之和合而為一。佛五行中,更有嬰兒行,修行的狀態(tài)僅次于圣行、梵行、天行。
記得法國童話《小王子》的獻詞:“所有的大人都曾經是孩子”,期望“所有的大人都應該是孩子”。創(chuàng)造米老鼠的沃爾特·迪士尼說:“我要喚起的是這個世界正在泯滅的孩子氣的天真。”喜歡米老鼠、喜歡孫悟空,是人類的天性,是世界需要天真的證明。我真希望擰緊每個人背上天真的發(fā)條。
一雙天真好奇的眼睛和一顆童心,是成長的前因,是發(fā)展的定金。擁有它們,才能去發(fā)現(xiàn)、去探索、去求知、去開拓,我們的所得必將無止境、無窮盡。我們總說,知識是財富,智慧是財富,快樂是財富,別忘了,天真也是財富。
令人擔憂的是,現(xiàn)代人一路行走,一路丟失珍貴的東西——丟失了單純,丟失了天真,丟失了快樂,也丟失了愛。衡量一個社會的發(fā)展,有諸多指數(shù),我想應該再加上一個指數(shù):孩子氣指數(shù)——就是擁有簡單的快樂和飛揚的心靈,就是擁有無限的想象和無盡的創(chuàng)新。
我相信,現(xiàn)代化會釋放人繽紛的個性和美麗的童心,使想象擴充、夢幻延伸、創(chuàng)意紛呈,使兒童更具智慧,使成人更多天真。我當然希望我們的時代數(shù)字化,我也希望我們的心靈少兒化——讓更多的人找到自我,更多的人幫助他人;讓社會更多理性,人間更多真情。
有報紙曾經提出一個令人心驚的問題:“童年是哪一天結束的?”我想,童年是在失去天真、失去想象力的時候結束的。沒有童話的地方,就鮮有活潑的生命,鮮有生機勃勃的前進,就鮮有想象力、開創(chuàng)力。反思我們的生活,其中很多樂趣是自己摒棄或丟失的,難道這是成年的代價?
曾經在報紙上看到一幅溫馨的法國漫畫:斑馬線上,一對小年輕在熱吻,不知天高地厚,一派天真。他們身邊堵了好多汽車,前邊的司機拼命按喇叭,后邊的車里有一位老人伸出頭來對前邊的司機喊:“嘿,你沒年輕過嗎!”當然,在馬路中間接吻妨礙公共交通,不可效仿,不過那位老人這樣體諒熱戀中的年輕人,這樣保護天真,實在動人!
明末大思想家李贄有一篇《童心說》,他說:“夫童心者,真心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不管是學校教育,還是社會建設,縱然有很多重量級的理念,但我想,和它們同樣重要的是童心說,是嬰兒行,是真善美。
今天,就讓我們重新啟動童心,讓我們一起慢慢變小。愿所有的男人、女人還原成男孩子、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