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澡堂：驚！奇！嚇！

顏開

說來慚愧，身為一個地道的北方人，十八歲以前我從未見過那種集體大澡堂。一來是沒有住宿經驗，洗澡都是在自己家里解決的；二來即便是去洗浴中心，也很難見到不是單間的大澡堂。

所以初入大學，第一次見識到那種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大澡堂時，我的內心充滿了抗拒。在好長一段時間里都難以擺脫一種深深的不適感和羞恥感。

縱然我再怎樣排斥它，也不能忍受在軍訓了一整天后不沖個澡。住在我上鋪的南方姑娘因為介意北方大澡堂，整整半個月都是躲在僅能容納一個人的廁所里用濕毛巾擦身子換衣服。我已經買好了洗澡用的籃子，必須去洗澡。

伴隨著每天下午六點軍訓結束的哨聲，會有一大群穿著迷彩服面容曬到模糊的學生涌入澡堂，澡堂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因為再過一個小時澡堂就會停止進入，所以我們哪怕餓著肚子也要去搶占一個噴頭。放東西的柜子很快被占完，東西只能放到長椅上，長長的椅子上開始堆積起各種女孩子的東西，浴巾、換洗的衣物、洗化用品……

我裹著浴巾匆忙進去，把頭發披散下來，試圖不讓別人看我的裸體，也不去看別人的裸體。但有時候等好久卻總也不見有一個空位置，所以不得不去觀察別人，心中暗暗盤算她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還有多久才能洗完。而很明顯的是，我洗澡的時候也有人在觀察我。浴室里里外外，噴頭下，外面的換衣大廳，密密麻麻全都是女孩子的身體。雖然我知道這些人跟我一樣十之八九都是近視眼，摘了眼鏡在彼此眼里也不過是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我還是不自在，覺得分外尷尬，我不愿意將自己的裸體就這樣光天化日暴露在這么多人的眼里。

九月份軍訓的日子天氣仍舊熱，百十號人的大澡堂就更加像是一屜蒸籠，光是水汽就足以讓人熱得頭暈，剛剛洗好的澡等走出來換上衣服時就又出一身汗了。

長椅上堆著的全是姑娘們剛脫下來的軍訓服。那軍訓服穿在身上就像裹了一層密不透風的大雨衣，所以一時間，你拿了我的T恤，我錯穿了你的外套，就都是常有的事了。

軍訓結束后這種情況大為好轉，至少不用趕時間了，但人多的時候也不乏有兩個人共用一個噴頭的事，她們往往是結伴而來，在嘩嘩流水中大聲聊天嬉戲，互相幫對方搓背，相互分享好用的沐浴露和護發素，然后再結伴而去。

我有時打心里佩服那種人，自己真的沒有那個勇氣。

事實上我最怕的就是在大澡堂遇到熟人。陌生人其實還好，沒有心理負擔，誰也不會多看誰兩眼；熟人不行，熟人這個時候是打招呼，還是裝作沒看見呢？讓我裸著身子過去笑著說：“你也來了，怎么沒看見XXX呢？”這是多么尷尬的一件事啊！

其實除了這一點羞恥心和不適感之外，在后來兩年的時間里我又在澡堂陸陸續續體驗著許多猝不及防。

比如很多人喜歡早上不吃早飯爬起來就去洗澡，然后低血糖暈倒在浴室。有時候會洗著洗著毫無防備地你身邊人就暈倒了，阿姨會很從容地將人扶到一邊去，拿來早備好的糖送到這個人嘴邊，兇巴巴很生氣地說：“居然還是有人不吃早飯！”

再比如有一次我還碰到一個女孩子在浴室偷偷撒尿，當時她同學在旁邊見狀說了一句：“這樣……不太好吧？”

她笑著說：“沒事，我經常這么干。”

我一下子火就上來了：“同學你怎么能這樣呢？外面有廁所你不去，偏干這種事！”

然后她就開始狡辯說：“這是我第一次進澡堂，不知道澡堂不能上廁所！”

隨后，我就一邊洗頭一邊和她巴啦巴啦理論。

我生氣她在公共場合做這種不文明的事，更生氣她做了錯事還找借口不承認。

我知道我讓她當眾難堪了，可我找不到一種既讓她保留面子還能記住教訓的方法。其實那天如果她遇到的不是我，或許別人就會選擇視而不見了，但我不行，我覺得有些不文明的現象之所以猖獗，就是因為你不說我也不說，大家都怯懦不敢上去管。我們上小學時就讀過《中國人你為什么不生氣》，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卻還是沒能學會生氣。

到如今才發現，這個讓我尷尬不適的地方我也想要試著保護它了。也許，也許我還有兩年的時間學著緩解這種不適，忘掉這種羞恥，開始愛它，開始想要關鍵時候做點什么維護它，更開始愛這個愿意不計回報收容我、教育我的地方，它讓我覺得在離家百里外還尚且有個依靠。

我不是一個流浪學子。

我的大學時代，我的澡堂時代。

八卦區：北方大學都是公共澡堂嗎？

八星瓢蟲：南北差異，北方大部分通透些……

兔：我們大學也是這樣的……而且偶爾會收到隔壁妹子互相搓背的邀請……太驚喜太刺激……

霹靂吧啦：我們的公共澡堂更夸張，五十米的雙排，面對面看……

農夫山泉有點田：不止北方大學的澡堂這樣，南方的大學也是好嗎？

小祖宗：學校也是考慮建設成本的，大學單間洗澡？你得建多少個單間？

金針酸湯肥牛：我們學校宿舍就有獨立浴室，一層一個公共澡堂，一個樓一個大公用澡堂，哈哈哈哈！

月野兔：坐標江蘇。我們有獨衛，但是只有冷水沒有熱水。我還是去公共浴室的。高中也是公共浴室，也有人不喜歡，去洗冷水澡的。

已注銷：在公共浴室根本沒人看你是誰，洗了這么多年不記得任何一個人長相的路過。

葫蘆娃：我在南方是隔間的，寢室也有廁所洗。我比較害羞，如果是公共澡堂我一定去租房。

浮生恰似冰底水：我在青島讀的大學，當年接新生的時候有南方來的學生看到宿舍情況后直接退學的。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