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威
中國發展迅速,需要一個解釋,因而就有了多種解釋、各式指標。但有一點不能忽視——中國人始終保持著對外部世界的好奇心,盡管聽上去好像不那么“理性”。
無論是國境,還是老百姓的心理邊境,關閉起來都是不明智的,這一點不再存疑。不過,對于怎么和世界一起“跳舞”,我們的方式和態度一直處在變化之中。
百年前,中國人對民族之落后感慨系之,所以那時的精英們,頗具大視野。他們渴望了解世界,是為探求歷史規律和社會規律,解答“國家怎么富起來強起來”這一問題。那么所有的現象和材料,都會在問題意識統領下,被思維有機整合,渾然一體。
盡管個別的結論未必正確,但你得承認,他們很有趣。今天已經不一樣,傳媒發達,資訊易得,信息豐富,新的問題已經出現。信息之間是孤立的,提供信息的人們往往只說出一些片段性的事實,無法形成有機聯系,更無法描述全貌。
比如說到巴黎,我們已經自動把它補充和完善為絕對的“浪漫之都”“時尚之城”。另一面,數量巨大的妓女、流氓和犯罪團伙,一般不會進入或者被自動驅逐出我們的想象空間。這些年里,巴黎社會的結構性變化,更是讓它成為歐洲暴力犯罪的“明星城市”,不過一般中國人并不知道也不在意。
當然,知道后面這些意義也不大,關鍵在于如何把各種元素都安排在一條客觀、豐潤的分析線索上,讓邏輯水落石出,既有道理,又很有趣。
什么是有趣?我們認為有幾個要素:豐富的,美麗的,整體性的,有啟發意義的。事實上,讀一本書,看一場戲劇,欣賞一種原生態的文化,如果它們足夠有趣,也脫離不了這幾個要素。
豐富的,就是內容、價值上的多元性,像人類學家那樣,用文化相對主義視角,寬厚博大地去打量和接納不同的文明表現,而不是自我中心的、民族本位的。這也是中國開放的邏輯,區別于意識形態先行的“有色開放 ”,是一種美美與共的態度。
美麗的,是一種一般性的意義。我們行走在路上,是希望遇到鮮花蝴蝶,而不是踩中狗屎。柏拉圖說圓形才美,而伊壁鳩魯推崇方形和錐形,完全忍受不了圓形。和他們都不同,我們重視的是這些形狀用在哪里,如何組合,怎樣和諧。
要實現“美麗的”這一有趣的要素,必須有整體性的思維和眼光。正如一朵鮮花若是孤零零開在沙漠上,那非常嚇人,應該有很多種類的花,有樹有草,有清泉小溪,蜂飛蝶舞,有一整個生態。
正如培根說的,“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會見到很多張面孔,如果將五官分開一一仔細看,就會發現沒有一張面孔具有動人之處,但如果從整體上觀察,就會發現個個都美麗動人 ”。言外之意,就是需要一條清晰、朗潤的邏輯線條,把相關事物串聯起來,讓所有事實的發生都顯得那么有道理。這就需要某種能通向人性舒適度的靈感,而不僅僅是既定的、生硬的尺度,如 GDP、人口數量、土地幅員、產業結構……
有了這種靈感,就像水與復活草的結合,事實就會像魚在溪流里游動,世界的口感就會變得 “Q彈”。知道孩子們為什么喜歡 QQ糖而不是冰片糖、白砂糖嗎?因為前者不但甜,而且有趣。
無處不在地運用這種靈感,啟發性就自然流淌起來,我們將感受到很多“原來如此”,按玄門說法,感受到一股“真氣”在體內穿行。
世界看起來有趣,看世界的人也會變得有趣。天亮,請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