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盧凌宇
軟實力是小約瑟夫·奈在1990年創造的概念,指通過吸引力讓別人采取他們本來不愿意采取的行為的能力。奈聲稱軟實力對于美國在全球擔當重要角色產生了巨大的作用。他還專門強調了美國培養的外國學生尤其是外國領導人對改善美國國際環境的重要性。
奈的原創著作催生了大量的軟實力研究。它們主要集中于探討軟實力的概念、度量以及探討國家和非國家行為體如何建設和強化它們的軟實力。相比之下,很少有研究致力于探討軟實力的作用機制和政策效果。
本文的貢獻在于填補了軟實力理論大樣本統計檢驗這個空白。本文的基礎數據囊括了20世紀畢業于美國高等院校的各國外交決策者。他們是奈所高度重視的美國培養的外國政治精英。由于基礎數據是個人層次的,雖然分析單元聚合為國家/年,本文的經驗分析至少可以部分地克服理論與數據不匹配的問題,是一個比傳統的宏觀關聯度分析更恰當的分析途徑。不過,為軟實力理論提供一個跨國時間序列檢驗并不是本文唯一的目的。更重要的是本文以美國培養的外國外交政策精英為自變量,把軟實力理論還原為一個三階段的因果機制。這個機制的起點是美國高等教育,終點是目標國家對美國的外交政策輸出。隨后,本文剖析了這個連環因果機制的三個環節,論證了軟實力的政策效果即使不是零,也是不顯著的。
本文關注的是一種至關重要的軟實力載體,即美國高等院校培養的國際學生。軟實力研究者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國際教育對于促進美國的經濟和全球競爭力發揮了顯著的作用。然而,迄今為止,還沒有證據表明國際學生確實履行了促進國家間和睦關系的職能。
這個困境主要是由兩個原因造成的:第一,外國學生不是一個同質的群體。他們具備很不相同的社會身份和地位。據此,為了促進理論建構和經驗檢驗,有必要對國際學生進行分類。第二,由于相關數據不存在或者難于獲取,所以無法進行大樣本經驗檢驗。本節將討論第一個問題,把第二個問題留到研究設計部分。
就國際學生的外交政策影響而言,問題的復雜性首先在于學生是異質的。本文嘗試把國際學生分為四種類型(見表1)。
本文設置了兩個指標來對留美的外國學生進行分類。第一個指標是身份(地點)。它報告畢業生的工作(生活)地點是在美國,還是在自己的母國。第二個指標是識別國際學生的政治功能。本文把國際學生劃分為兩類:外交決策者或非外交決策者。只有第一類學生能夠直接地參與制定有利于美國國家利益的政策。以這兩個指標為基準,我們可以把國際學生分為四種。
第二種學生在美國歸化,但同時參與母國的對美決策。這種情況在邏輯上是可能的,但在現實中幾乎是不存在的。所以,它被排除在分析之外。第一種學生是美國的永久居民或者公民,但不是母國的外交決策者。在通常情況下,他們對美國對母國政策的影響遠大于母國對美國政策的作用。所以,本文的理論建設也不考慮這種類型。
第三種學生是本文分析的重點。他們返回了自己的國家,同時擔任外交決策職務。在所有四種學生中,他們距離母國的政治權力最近。如果說美國的高等教育確實能夠產生政治回報,那么他們是最可能讓這種期待變成現實的人群。
第四種學生是美國培養的大學生中最大的群體。他們可能會變成本國的知識或經濟精英,但卻處在外交政策圈以外。他們影響本國外交政策的主要途徑是公共輿論和大眾媒體。但普通公眾對美國外交決策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政治精英在決策時幾乎不考慮公共輿論。
綜合以上的分析,上述四種學生對美國產生積極政策效應的可能性和強度從大到小的排列是:第三種>第四種>第一種>第二種。顯然,決策者和非決策者影響外交事務的途徑和力度存在顯著的區別,其中前者擁有難以比擬的優勢。筆者假定第三種學生是對奈的軟實力理論最恰當的檢驗對象,以此為基礎的反駁會對軟實力理論形成有力的挑戰,至少可以嚴重質疑以國際學生為載體的軟實力。因此本文將集中分析第三種學生。

表1 國際學生的類型
奈編織了一個多階因果鏈,把軟實力和符合美國國家利益的政策產出聯系起來。他本人曾經很簡要地勾勒出兩個模型:一是直接模型,二是間接模型。在第一個模型中,軟實力資源作用于政府精英,對他們產生影響,進而影響精英決策和政策結果。對于后一個模型而言,軟實力資源作用于公眾,吸引他們,影響精英決策的社會—政治環境,轉而對精英決策施加影響。這兩個模型的共同點可以總結為以下的因果鏈:資源(比如文化)→政策工具→轉化技術→目標反應→政策結果。
本文的理論建構與奈的直接模型相似。對于國際學生而言,這條因果鏈以美國校園生活為起點,到熱愛美國文化,再到對美國有利的政策偏好或利益,最后到符合美國利益的政策輸出。上述三個階段的每一個階段實際上都構成了軟實力理論的隱性假定。這個因果結構意味著美國高校培養的外國決策者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惠及美國國家利益取決于三個隱性假定在何等程度上是真實的,即美國校園生活轉化成對美國文化的認同、美國文化認同轉化為符合美國利益的政策偏好以及親美的政策偏好轉化為同質的政策結果。它是這三個隱性假定的概率的乘積。本文的基本觀點是這個積很小,不會構成具有統計顯著性的結果。
軟實力暗示著特定國家在未來所選擇的政策方向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外交決策者在留學國度的經歷。但只有積極的異國留學經歷才可能產生正收益,一個學生痛苦的經歷很可能產生相反的結果。事實上,在美國的留學生活對于許多學生來講不是愉快的經歷。來自世界某些地區的國際學生會在不同程度上遭受種族歧視。來自非白人國家的學生會遭遇更多的消極經歷。文化和語言的異質性也會給外國求學者應對校園生活和開展有效交流制造巨大的障礙。這些學生發現很難和美國學生建立并維持友誼,因此,外國學生更可能產生強烈的隔離感。
許多國際畢業生對美國抱有一種復雜的感情。對于那些畢業后回國的學生而言,這樣的感情可能長期存在。更重要的是從長遠來看,心理學的研究表明,負面的情緒,尤其是挫折感、惱怒、失望和羞愧比感激、理想、勝利和自尊等積極情緒更持久。因此,美國的學生生活很可能留下負面的印象。
即使所有外國學生都享受美國的學院生活,學生們是否會因此而認同美國文化和社會,也是值得質疑的。新的身份本質上源自國際學生的信念改變。鑒于國際學生是美國社會的短期移民,對移民觀念變化的研究值得本文借鑒。應該承認,學者們對此存在分歧,但都傾向于認為產生觀念變化的概率是很低的。
這個命題針對的是文化認同會轉化為親美的政策偏好或利益的假定。奈在闡述軟實力的概念和作用機制時,很強調軟實力對偏好的塑造作用,即在美國求學的未來的領導者更可能支持他們的國家與美國保持積極的關系。該假定的真實性很值得商榷。即使經過在美國幾年的生活,國際學生確實美國化了,接受了美國的生活方式和主流的意識形態,但對于絕大多數學生而言,尤其是那些在美國生活了3—7年的學生,這個過程的遺留影響可能不如設想得那么大,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價值也會逐漸褪色,從而削弱對外交決策的影響力。美國價值和規范在多大程度上塑造了未來外交政策制定者的政策偏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其在本國再社會化的影響。在再社會化過程中,新的價值能否生存下來,并不取決于它們是否更正當、更符合人性,而是取決于它們是否適應新的社會環境。
留美國際學生在一些國家處于政治上的邊緣化狀態。出于文化的差異和國家安全的考慮,他們很難進入重要的政府部門或被提拔到政府部門重要的崗位。由于主權國家是世界政治的基本單元,國家利益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至高無上的。為了個人在政府和公共部門的事業發展,適當拉開與美國的距離,甚至表現出反美傾向,有時候是必要的安全保障。
同樣重要的是,美國面臨著世界范圍內嚴重的信用危機和善意赤字。認同和追逐美國夢與對美國及其外交政策深厚的敵意并存。這個沖突可能意味著人們喜歡美國人而不是美國。反美情緒在不同的關鍵時刻起起落落。美國外交政策決定了反美主義的興衰,對美國的文化認同很可能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影響變量,并不會像軟實力學者所預測的那樣促進生成符合美國國家利益的偏好。
這個命題所要質疑的是個人政策偏好/利益會轉化為相應的政策產出的假定。它與前兩個假定的一個區別在于它只適用于留美外交決策者,而前兩者則普遍適用于美國高校培養的外國學生。這個推論的真值毫無疑問是概率性的。它的真實性至少取決于兩個因素:外交決策結構和決策者的政治計算。
外交決策者是一個決定在國際事務中如何作為或不作為的小集團。決策單元的性質顯著地影響到外交政策的制定。外交決策結構主要有三種類型:獨裁決策、單一集團決策和自主行為者聯盟決策。每種類型都有一定的生成條件。外交決策的不同類型決定了影響政策產出的因素,包括先在的知識、信念、開放決策還是封閉決策等。第一個亞型的代表是絕對王權或者獨裁者。這種決策結構圍繞著一個高高在上的個人,由該決策者對政策負全責。不過,無論決策結構如何,從程序上講,外交決策總要經由決策者及其助理組成權威機構,就某個政策問題展開討論,做出決定,并授權執行。在上述三種結構中,聯盟決策模式在西方民主國家和非西方民主國家都很盛行,同時也受到很多政治變量的影響,其中最重要的是決策規則的性質,比如是全體同意、簡單多數,或者“非決定規則(no decision rule)”。
符合國家利益的政策偏好在獨裁者模式下最有可能轉化為相應的政策。如果外交決策由一個小集體或者自主行為者聯盟來決定,這個可能性被顯著地降低。相較而言,在其他兩個決策結構之下,作為個體的決策者所能發揮的作用會受到其他決策者偏好的掣肘。
假定決策是獨裁型的,親美偏好能否轉化為親美政策就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決策者的政治計算。決策者將采取的政策姿態取決于特定的政策在多大程度上幫助他維持自己的政治地位和權力?!坝H美”的政策主張只有在與決策者現實的政治考量相符合的前提下才會出臺。這里存在一個判斷上的困難,那就是除非對具體決策做深度個案分析,否則我們無從判斷一個符合美國國家利益的政策選擇是被現實政治考量驅動的,還是美國文化、規范和價值濡化所產生的結果。具體而言,從邏輯上看,一個國家的對美政策產出可能存在兩種情況:一是符合美國國家利益,二是與美國國家利益相沖突。后一種局面一旦出現,可以斷定軟實力在外交政策的諸多影響因素中并未勝出。如果出現前一種情況,那就有必要進行進一步的分析。因為它存在兩種可能性:一是該政策選擇與獨裁決策者的現實政治考量相符合,二是它與獨裁決策者的現實政治考量不吻合,或者相互矛盾。只有在后一種情況下,才表示軟實力產生了期待的作用。這就進一步拉低了軟實力對國際關系產生積極影響的概率。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可以認為,美國培養的政治精英制定出符合美國國家利益的外交決策的概率很低。必須強調的是,特定外交政策的實施結果不一定符合對該政策的期待。兩者之間的反差大小是決策者、政策執行者以及政策執行過程中不可控制變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從邏輯上看,外交政策產出期待的外交政策效果是軟實力理論的第四個前提。由于軟實力理論的重點是對美有利的政策產出,所以本文不對這個前提進行專門討論,但假定政策結果符合政策期待。本文假設:美國培養的外交決策者不會顯著地影響美國的雙邊關系。
實際上,奈本人承認軟實力并不必然產生期待的政策效果,因為軟實力資源的轉化過程是動態的,受到許多干預變量的影響。在權力產生作用的過程中,場景、施動者和施動對象之間的關系、施動戰略和手段都有可能發生變化,從而使軟實力對結果變量的影響產生高度不確定性。從歷史上看,美國培養的外國學生與美國反目成仇并不罕見。
為了檢驗留美學生對美國軟實力的影響,本文使用了1980—2000年之間159個國家的相關數據。本文的分析單元是國家/年。
本文的因變量是美國與外國的雙邊關系。本文使用埃里克·加茨基(Erik Gartzke)所編制的“國家親密關系指數(Affinity of Nations Index)”作為結果變量。該指數覆蓋1946年至2002年所有聯合國會員國。較高的取值意味著兩個國家在聯合國大會投票時擁有更多的共同利益,較低的取值則表示相反的情況。這個數據是衡量國家間利益或政策偏好的一個值得鼓勵的嘗試。從理論上考慮,“國家親密關系指數”這個結果變量能夠較好地避免政策產出與政策結果不一致的問題,它所反映的是決策者的態度或者政策姿態,避免了決策本身在從政策產出到政策結果的過程中被不可控因素扭曲。
本文的自變量取自美國國務院下設的教育和文化事務局編寫的題為《昨天的外國學生、今天的世界領袖》的報告。它收錄了20世紀曾留學美國的外國領導人的名字、官銜、任期以及他們母校的名稱。截至2007年,美國大學已經培養了317位外國或國際組織領導人,包括46位總統、29位首相、30位駐美大使。本文關注的是那些參與外交決策的領導人。
根據上述報告,本文設置了兩個變量:一是虛擬變量,度量是否存在能夠影響或決定外交政策的留美學生。二是有序區間變量,測量特定國家某年共有多少位能夠影響或決定外交政策的留美學生。后一個變量試圖捕捉留美外交決策者對美國雙邊關系更細微的影響。按照奈的邏輯,這樣的情況會改善美國的國際環境:如果他們執掌外交決策大權,會產生更有益的政策結果。不過,本文期待這兩個變量的影響都是非顯著的。
本文控制了沖突研究的幾個常規變量。首先,統計模型中納入了雙邊貿易這個變量。很多的證據表明貿易顯著地緩和國家間關系。本文期待雙邊貿易會增加聯合國大會雙方的投票吻合程度。
第二和第三個控制變量是地理因素,分別為鄰國和國家間距離。這兩個變量的數據取自“戰爭聯系數據庫”的“直接鄰國”數據。許多學者認為如果兩國接壤,關系惡化和沖突的概率會增大。而隨著兩國地理距離的增加,戰爭的機會成本會相應上升,反過來限制了沖突或戰爭的沖動。國家間距離被操作為兩國首都之間的距離。所以,有理由期待地理距離與結果變量之間是正相關關系。
軍事聯盟成員國被認為較少發生沖突。“戰爭聯系數據庫”提供了“正式聯盟數據”。如果兩個國家之間簽訂防守協議、進攻協議或者中立/互不侵犯協定,那么就可以認定為存在軍事聯盟關系。
本文還控制了對象國的政權類型。“民主和平論”的一系列文獻發現民主與和平之間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本文也做同樣的期待。
此外,本文還控制了冷戰這個變量。冷戰的終結標志著國際關系結構的質變。在冷戰期間,由于蘇聯的威脅和社會主義陣營的存在,美國的國際環境相對惡劣。對這個變量的期待是冷戰會削弱美國與對象國之間發展友好關系的概率。
現有數據樣本覆蓋了159個國家,時間是從1980年到2000年。本文選擇1980年作為分析的起點是由于美國培養的外國領導人在20世紀70年代之后才比較集中地進入政壇。
本文的經驗分析采用兩種回歸方法。第一種是普里斯-魏斯坦可行性普遍化二乘回歸(Prais-Winstein feasible generalized least squares estimation,簡稱FGLS),第二種方法是固定效果(fixed effects,簡稱FEs)模型。通常認為,如果在不同的模型設定下出現相同或相似的經驗發現,這樣的模型會被認為是比較穩健的。筆者期待本文的假定會在兩種不同的模型中出現相似的結果。
根據FGLS回歸的結果,兩個自變量都沒有對結果變量產生顯著的影響,這就支持了本文的猜想:留美外國外交決策者沒有顯著地改善美國的雙邊關系。除了這種非顯著性,自變量與美國雙邊關系的方向出人意料地是負的,也就是說此類領導人掌權的結果很可能會對美國的雙邊關系帶來消極影響。
貿易依存顯著地促進了美國對外關系。政權類型和直接鄰國都符合本文的期待:一方面,民主國家更可能與美國保持良好的關系;另一方面,美國的鄰國在聯合國與之合作并不很愉快。
本文發現地理距離與因變量的關系是負的。這個發現與理論期待不吻合,但并不是無法理解。美國是全球性霸權國家,它的利益在世界范圍分布。軍事干預、戰爭、沖突以及對外援助都在遙遠的國度播下了仇恨的種子。而且,作為工業世界的領袖,美國也導致包括西歐盟友在內的國際社會廣泛的不滿。軍事聯盟的影響則符合期待:盟友更可能在聯合國大會采取和美國一樣的政策立場。這個效應并沒有由于控制了時間而發生變化。美國對外關系看起來受到軍事戰略的顯著影響。此外,冷戰的沖突效應并不顯著。
固定效應模型排除了相對靜止的變量,即鄰國和地理距離。軍事聯盟顯著地支持了美國的聯合國外交。美國的聯盟傾向于在聯合國事務中與美國采取相同或相似的立場。美國的國際環境受到冷戰期間蘇聯及其盟友的消極影響。相反,貿易量和政權類型都沒有產生顯著的影響。
為了檢測上述經驗發現的穩健性,本文以戰爭關聯數據庫的“軍事化國際爭端”數據為結果變量,以留美外交決策者的兩個指標為自變量,重新運行了一系列模型。發現表明,美國培養的外交決策者不僅不會顯著地影響美國雙邊關系,甚至會惡化兩者之間的關系。這些證據不僅支持了主模型的發現,而且具有更深層次的理論含義,那就是留美外交決策者的影響對美國國際環境的影響可能是消極的,這與奈及其追隨者的期待背道而馳,很有必要做進一步的探索。
美國的決策者和學者都假定招收和培養國際學生是培養軟實力的一個極其重要的途徑。但是,筆者涉獵所及,學者們既沒有分析軟實力發揮作用的機制,也沒有提供宏觀的個案分析以外的經驗檢驗。本文剖析了軟實力理論的前提,揭示并批判了國際學生會改善美國國際關系這個命題。
本文的研究設計還存在一些突出不足,所以對于本文的經驗發現要謹慎地解讀。對于度量國家間關系而言,本文的因變量是一個恰當的選擇,然而,該數據有自己的缺點。本文的自變量也需要更精致的處理。
所以,與其說本文證偽了軟實力理論,還不如說它驗證了奈的洞見,那就是“吸引力”本身并不產生直接的政策結果。所以奈才提出了更具現實意義但影響要小得多的“巧實力”概念。實際上,軟實力并不柔軟,而是以硬實力作為后盾的。也許,未來的研究者會發現“巧實力”才是塑造國際關系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