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時代西方自由主義擴張的困境

樊星

【摘 要】新自由主義作為一種政治經濟學理論，在向全球擴張蔓延的過程中，逐步演變為當代資本主義的主流經濟意識形態，主張“私有化、市場化和自由化”的經濟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資本主義的矛盾，與此同時也造成了拉美地區、蘇東、亞洲地區發展中國家的金融危機。隨著全球化的進行，新自由主義隨著資本主義階段的發展呈現出新的特點，并且通過一系列經濟制度不斷向全球擴張，面對新自由主義對于發展中國家的影響，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新自由主義擴張所帶來的后果以及它在全球化背景下繼續擴張的困境。

【關鍵詞】全球化；新自由主義；擴張困境

一、新自由主義的興起與發展

（一）新自由主義的起源

新自由主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世紀20-30年代，這一時期特定的社會經濟環境背景孕育了新自由主義。一方面，30年代初爆發了世界性的經濟危機，標志著資本主義自由競爭階段向壟斷階段過渡的開始；另一方面，蘇聯的以公有制為基礎的、有計劃的發展的社會主義經濟正穩步進行。在這種背景下，倡導自由競爭、自由貿易等理念的資本主義古典經濟學失去了生命力。

一般認為，新自由主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米塞斯1920年《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計算》一文。米塞斯竭力攻擊社會主義、美化資本主義，斷言只有以資本主義私有制為基礎的市場經濟才能進行合理的經濟計算，才能實現資源的合理配置，社會主義制度則不可能進行合理的經濟計算和合理的資源配置。i

（二）新自由主義的沉寂

20世紀30年代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爆發，徹底的暴露了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的弊端，自由放任市場的經濟模式已經無法應對經濟危機，資產主義由自由競爭階段向國家壟斷階段發展，符合壟斷資本利益的凱恩斯主義應運而生。凱恩斯主義經濟思想的核心是反對經濟自由放任，主張國家干預。凱恩斯主義在二戰期間和戰后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從20世紀30年代到70年代中間的這40年，是“凱恩斯時代”，也是新自由主義受到冷落的40年。

（三）新自由主義的振興

20世紀70年代的兩次石油危機引發了二戰后嚴重的世界性經濟危機，由此資本主義世界陷入長達10年之久的“經濟低增長或經濟停滯、高通脹、高失業”的所謂“兩高一低”的“經濟滯脹”。凱恩斯主義對此毫無對策，也就給了新自由主義的重新回歸提供了機會。1979年，撒切爾當選為英國首相，立刻將以哈耶克為代表的倫敦學派的新自由主義的理論作為保守黨的執政理念，稱為“撒切爾主義”，新自由主義自此取代凱恩斯主義成為英國資產階級的主流經濟學。1981年，美國共和黨人羅納德·里根入主白宮，同撒切爾一樣，上臺伊始，便開始實行“里根經濟學”，實則是新自由主義的另外兩個學派，以芝加哥大學教授米爾頓·弗里德曼為主要代表的現代貨幣學派理論、以南加利福尼亞大學教授阿瑟·拉弗和哈佛大學教授馬丁·費爾德斯坦為代表的供給學派理論的結合。新自由主義開始成為西方國家的主流經濟學思想，1989年，陷于債務危機的拉美國家急需進行國內經濟改革，同時隨著全球化時代的發展，美國國際金融壟斷資本集團不再僅僅滿足于對美國經濟的主宰，美國國內的市場對于急劇膨脹的金融資本來說過于狹小，迫切需要突破國界，向全球擴張，控制全球經濟。1990年，美國共和黨總統布什為適應國際金融壟斷資本全球擴張的需要，授意美國國際經濟研究所召開了旨在為拉美國家經濟調整與改革問題的研討會，美國財政部的研究人員、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代表，以及拉美地區部分國家的代表、美國和拉美地區的部分高校的經濟學家參加了會議，發布了“華盛頓共識”，標志著新自由主義理論步入了新階段。

二、新自由主義的理論內涵

強調自由市場，鼓吹市場機制的自發調節作用。新自由主義認為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具有自我完善性，堅信市場機制的自發調節作用，無需政府干預，主張市場是完全自由競爭的市場，采取自由放任政策，就可以達到經濟均衡的發展。

主張私有化。新自由主義認為私有制是最合理的社會制度，認為私有化是保證市場機制得以充分發揮作用的基礎，私人企業是最有效率的企業。因為經濟發展的動力是個人對經濟利益的追求，私有制使個人的積極性得到充分的發揮，只有這樣，價格機制才能在競爭中有效地配置資源，提高經濟效率。

反對國家過多干預經濟。新自由主義崇尚有限政府論，認為管的越少的政府才是越好的政府，如果政府過多的干預經濟，那么市場作為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的媒介，就無法正常傳遞信息，降低了經濟效率，妨礙了個人自由、侵犯了個人權利。

提倡個人主義。新自由主義的哲學基礎和價值觀前提是個人主義，認為每個人在社會經濟生活中，首先是利己的，然后才是利他的動機和行為，形成以個人主義為核心的自由主義價值觀。

反對福利國家制度。幾乎所有的新自由主義流派都反對福利國家制度，認為福利制度會助長人的懶惰而不利于競爭，主張減少社會公共福利的開支，但實際上許多資本主義國家為了避免階級對立和沖突，在事實上實行福利國家制度。

保留壟斷資本，消除工會組織。新自由主義反對壟斷，要求壟斷組織在自由競爭的條件下活動，但實際上新自由主義并不反對壟斷資本，只是把矛頭指向了工人階級，認為工會組織是是壟斷組織，阻礙了市場的自由經濟。因此，新自由主義主張保留壟斷資本，消除工會組織。

總結起來，新自由主義是一種以個人主義為中心，以建立、維護資本主義私有制為目的，在政治上主張有限政府，限制政府的權力，經濟上反對政府過多干預經濟，放任市場完全自由。

三、在經濟領域的發展困境

新自由主義排斥政府干預經濟，取消國家的宏觀經濟調節機制，完全依賴于市場的自發調節機制，這樣做的后果是降低社會經濟自我調節的有效性，在宏觀上容易造成社會經濟的不穩定。政府減少對經濟的干預，尤其是放松對金融部門的管控，促進了國內和世界市場及金融市場的壟斷化，不僅不可能導向一個更加自由有序的市場，反而會使世界經濟陷入混亂無序的狀態。此外，新自由主義主張削減社會公共開支，取消社會福利體系，從而加劇了社會矛盾和階級矛盾的沖突，不僅沒有緩和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反而潛在的打擊了投資的積極性，使得經濟危機發生的概率大大增加。

新自由主義向世界的蔓延是與經濟全球化進程同步的，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資本主義隨之進入了國際壟斷資本主義階段，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轉化為世界經濟的發展與國際壟斷資本無限增殖和擴張本性的矛盾，資本主義周期性危機頻發，這說明新自由主義不僅沒有能力解決反而加劇了世界的矛盾。而新自由主義在經濟領域面臨的最大困境是新自由主義并不能解決資本主義周期性的經濟危機，20世紀末新自由主義在西方的蕭條可以得出，新自由主義的黃金期已經過去，凱恩斯主義和新自由主義都只是為了適應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政策主張的需要，無法從源頭上解決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資本主義矛盾。

四、在制度層面的發展困境

新自由主義民主空殼化。西方一些學者一直標榜，民主政治制度的發展只能依托于資本主義經濟體制。面對嚴重的國際金融危機，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按新自由主義發展的資本主義經濟體制與民主政治制度已背道而馳，被資本綁架的選舉、無視公共利益和公民權利的政府等都反映出資本主義國家民主日益空殼化；對民粹主義既排斥又利用的兩面性，使西方普選民主走進死胡同；多黨輪流執政、政黨分肥、政黨攻訐造成持續的政局動蕩。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說，美國民主的實質就是“1%所有，1%統治，1%享用”。這些現象是資本主義特別是以新自由主義為指導的資本主義造成的。新自由主義強調以財產權為基礎的經濟特權的優先性，而民主政治則強調公民權利平等。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之后，西方民主對資本的馴化演變為資本對民主的馴化。這與其說是西方民主的退化，不如說是其資本主義屬性的充分暴露。新自由主義維護資本主義制度，與資本主義的歷史命運相聯系，而資本主義是必然滅亡的，一切為資本主義服務的社會思潮都將成為資本主義的殉葬品。

五、在意識形態領域的發展困境

一個國家占主導地位的意識形態的選擇是一個長期復雜的過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任何一種社會理論思想都是當下社會經濟發展以及社會政治斗爭客觀進程的反映，新自由主義本質上是一種維護國際壟斷資本利益的意識形態體系。新自由主義是被西方資產階級用作向社會主義國家進行思想侵蝕、實施和平演變戰略、對發展中國家進行精神殖民主義的理論武器，是國際金融壟斷資本進行全球化擴張的侵略性的工具。新自由主義是作為凱恩斯主義的對立面出現的，是為了凱恩斯主義無法解決當前資本主義危機出謀劃策的，是為了國際金融壟斷資本進行全球化擴張而提供的意識形態武器。新自由主義在意識層次上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的國際壟斷資本主義集團，為了消解各國民眾的抵抗意識，對其他國家進行精神殖民，確保這場全球性改革運動的順利實施而宣揚的一種社會思想理念和文化價值觀。它通過各種渠道、各個方面去滲入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教育、互聯網、商業廣告、影視制品等都可以看到新自由主義的滲透。羅伯特·邁克切斯尼在《全球傳媒、新自由主義和帝國主義》一文中講到，很少有哪種產業的聚合程度像美國的傳媒業那樣驚人，它不斷通過大量的跨國并購，控制著許多國家最重要的信息傳播渠道，在賺取巨額利潤的同時，構建一個名符其實的“文化帝國”。新自由主義的意識形態幾乎滲透到了人們生活的所有方面。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給國際壟斷資本、跨國公司的全球逐利活動營造一個有利的文化“軟環境”，不斷消解公眾潛在的抵抗情緒。

20世紀80年代的撒切爾主義的實施使得英國保守黨失去了中產階級的支持，近幾年來，英國的兩大黨派工黨和保守黨對新自由主義的態度開始發生轉變，都在慢慢疏離新自由主義。1993年美國總統克林頓上臺之后，選擇了一條介于凱恩斯主義和新自由主義之間的第三條路，實際上仍然是凱恩斯主義，這是新自由主義在美國遭遇的困境。不只是在英美兩國，其他西方發達國家、東歐國家在實行新自由主義模式之后，國家經濟都受到重創，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反思新自由主義所帶來的影響。那么，新自由主義未來在意識形態領域將如何發展，如何再次成為主流意識形態，這將是新自由主義未來在意識形態領域的困境。

六、結語

隨著時代的發展，反對新自由主義已經成為了國際上的普遍現象，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新自由主義的危害，轉而批判新自由主義。為此，我們要充分認識新自由主義的本質，對西方新自由主義思潮進行歷史的分析，認真研究新自由主義對西方經濟的影響，對發展中國家的影響，對社會主義國家的影響，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對新自由主義作出精準的分析。

注釋：

i賴風、潘鳴：《新自由主義思潮的全球化歷程及其影響》，《銅陵學院學報》2011年第2期。

【參考文獻】

[1] 梅榮政.《論新自由主義思潮》[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11

[2] 賴風、潘鳴：《新自由主義思潮的全球化歷程及其影響》[J]《銅陵學院學報》2011 年第 2 期

[3] 何秉孟.《新自由主義：通向災難之路--兼論新自由主義與自由主義的淵源和區別》[J]《馬克思主義研究》，201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