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周的忠義氣節(jié)

曾紀鑫

黃道周修身齊家，學(xué)行一致，以道德為準繩嚴格約束自己，不造作、不偽飾、不逾矩。桐城派散文創(chuàng)始人方苞在《望溪集》中記載了一則黃道周與金陵名妓顧氏的逸事。黃道周平日言行必遵禮法，友人甚為仰慕，也想試探考驗他是否真能坐懷不亂。一次友人聚會，賞雪飲酒，他們請來聰慧美麗的名妓顧氏為黃道周佐酒。在顧氏及友人的輪番勸酬下，黃道周不勝酒力，劇飲大醉。眾人將他送入臥室，脫去衣褲歇息，并讓顧氏寬衣解帶作陪，然后扣緊門鎖。黃道周夜半酒醒驚起，找不到早被藏起的衣褲，門被關(guān)嚴又拉不開，加之天寒地凍，只好自擁被子，讓顧氏裹著作為床墊的褥子。顧氏百般引誘，道周勸她不要這樣，不一會兒就酣睡過去。顧氏一夜未眠，無論怎么挑逗都不起作用，這在她的從妓生涯中還從未有過。于是，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敬佩不已。第二天清早，顧氏走出房間，詳情以告，并對那幫友人說道：“你們這些名士，不過賦詩飲酒作樂而已，而為圣為佛，成忠成孝，終歸黃公！”

黃道周在給胞兄的一封信中寫道：“計吾生年以來，未有一言一事，內(nèi)不可告于妻子，外不可告于朋友，幽不可告于鬼神，明不可告于黎獻者。”能夠做到這樣的人，正如顧氏所言，真可成為圣人、佛者了。

據(jù)李光地《榕村語錄》所記，施瑯二十六歲時，曾受黃道周節(jié)制，領(lǐng)兵出關(guān)。他向黃道周獻計，建議棄去習(xí)水戰(zhàn)不習(xí)陸地的海兵，遣散招募而來的烏合之眾，只帶少數(shù)精兵潛往江西、湖廣聯(lián)絡(luò)各地豪杰義軍，“團練選擇而用之”，事情尚有可為。而以當下不懂戰(zhàn)陣的羸弱之兵與清軍鐵騎作戰(zhàn)，將“立見其敗”。黃道周認為施瑯所言直中要害，“但我受命而出，焉能中棄其軍？濟，則社稷之靈；不濟，但辦一死。”又說：“汝有異志乎？但不知吾心事，不過送一死以盡吾事。汝等可為此事？天下雖大，哪有黃道周藏身處？明知散去，坐吾以失律之罪，然吾兼程進，一出關(guān)便不復(fù)理渠矣。”

黃道周的心志在此表露無遺，他之所以領(lǐng)兵出征，就是為了報君恩，盡吾事，如飛蛾撲火般只管前行，既不能舍棄，更不能退卻。為了忠義、道德、理想與信念，黃道周不顧生命安危，不計成敗得失！這些，自然是年輕的施瑯無法理解的，也是追求實利與功名的他一輩子難以企及的高尚境界。同時，也反襯出洪承疇、吳三桂及其他明朝叛臣降將的猥瑣渺小，明末官場的腐朽黑暗以及漢人的茍且偷安、懦弱退化。

黃道周的忠義氣節(jié)，雖九死而不悔的高尚情操，就連他那強大對手的后代──乾隆皇帝，也心悅誠服地親筆諭文，說他“立朝守正，風節(jié)凜然，其奏議慷慨極言，忠盡溢于簡牘；卒之以身殉國，不愧一代完人”；清道光皇帝也為他的堅貞氣節(jié)、道德人品所征服，予以最高規(guī)格待遇，下旨從祀孔廟。

（青君摘自《歷史的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