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敦煌莫高窟看北魏時期的藝術特點和價值
——以254窟為例

尹雁華 （云南藝術學院 650000）

敦煌莫高窟第254窟開鑿于北魏時期，是現存莫高窟最早開鑿的北魏洞窟之一，窟內壁都是佛教美術史上的經典作品，北壁的割肉貿鴿圖圖像肅穆昂揚，引人注目。

割肉貿鴿講述了國王尸毗因慈悲布施名揚天下。天神帝釋天要檢測尸毗的慈悲心，帝釋天與臣毗首羯磨化為鷹鴿，為求保護鴿公平對待需食的鷹，尸毗王將等重身肉換鴿， 直到尸毗王身肉被割光，天平中鴿仍比割下的肉重，尸毗王以全身入秤盤，無悔換鴿命。天地震動，尸毗王因至誠恢復完滿的肉身。

一、圖畫氣勢

1. 畫面動勢構成

勢是中國思想史及美學史中的核心概念。勢即方向，動態，是一種力量的生產與運動表現。在視覺藝術領域廣泛應用，勢在軍事，政治，風水堪輿理論中具有重要作用，勢表達通過造型色彩對觀者視覺進行引導的藝術。

割肉貿鴿壁畫中人物目光關聯構成了畫面基礎。尸毗王鎮定的注視畫面右下角，眷屬哀婉注視尸毗王。秤盤上已經外露白骨的尸毗王鑒定的雙手合十，他的慈悲勇氣使得秤盤向他傾斜。畫面下部，目光的連接構成三角形的穩定畫面。

現存的畫面勢并不貫通，畫面上部劇烈運動的形態，構成了畫面的運動之勢。尸毗王頭冠飾在風中劇烈搖擺，眷屬激動的舉起雙手。畫面的動態與靜態勢彼此分離，上下缺少緊密扣合的力量。

2.科技觀測畫面

畫面的動靜分離之勢，彼此孤立，是古代畫師的設計意圖。壁畫包含著歷史與藝術的秘密，使用紫光外光觀測割肉貿鴿圖時，發現尸毗王裙裾上褪色的部分被紫光激發出繁密波動的衣褶，這是古代畫師使用有機顏料繪制的，隨著千年的歲月逐漸淡化。

中國人自古就喜好單純熱烈的色彩，莫高窟壁畫在色彩的使用上體現了生命本源的特征。莫高窟壁畫均由無名的畫工繪制，他們在色彩的使用上表達心中的色彩。莫高窟經歷了時代的更替。但色彩的傳承從未中斷。第254窟《薩埵太子舍身飼虎》背景為深紅色。整幅畫面極具表現主義，西魏后出現了白色為底的洞窟，隨帶時期壁畫大多以淺色打底。唐代中國丹青藝術進入濃墨重彩的時代。宋后水墨成為主流。忽視了色彩的運用，敦煌壁畫的傳統重彩風格逐漸衰弱。明清后中國色彩更為平淡。

北魏期各石窟壁畫多以豐富的圖案紋飾造型為主，北周時洞窟共15個，此時期各窟壁畫延續了北魏時期的特點。大量運用連環畫的形式表現主題。隋文帝后中國繪畫變得更加寫實。唐代中國繪畫達到極盛。

二、造型內在儀式感

西域傳統中做的微妙調試富于儀式感的傳達，尸毗王坐姿微妙，上身傾斜，首微垂，腿穩定，頭肩關系恰好表達了他的慈悲堅定心態。這種頭肩關系恰當的表現了人物的挺拔，非大師不能為。

敦煌窟第254窟尸毗王畫的服飾坐姿，受西來圖像影響。尸毗王坐姿與印度龍樹山考古博物館的割肉貿鴿石雕相似。尸毗王身披帛條紋與印度阿旃陀石窟中人物相似。

印度龍樹山考古博物館中的尸毗王圖像中尸毗王坐姿更隨和寬柔。敦煌窟壁畫中尸毗王身體軀干的平行呼應關系具有儀式感。

尸毗王胸前繪有兩飾帶。其他壁畫人物只有一條飾帶。畫師也許先繪制這條傾斜的飾帶，用強調垂直的線條繪制了另一條飾帶。尸毗王身體從容傾斜，與腿的水平線呼應。使得身體篤定莊嚴。

兩小臂，右小腿與軀干右輪廓以左上臂，形成內在的平行關系。畫師利用幾何尺度在造型歸納彰顯尸毗王的內心情境。具有飽滿的造型張力。

三、情感的傳達表現

第254窟壁畫割肉貿鴿的情感表現在眷屬有所體現。畫面下三位眷屬同在悲痛中有著復雜的身體語言。或顧盼，或抱膝，或持信物凝望。持花家眷表情悲戚，畫師將她手中的花朵線條畫的顫動，似悲痛枯萎。將人物內心世界生動外化。

尸毗王的事跡，印度阿旃陀石窟中尸毗王從容與眷屬辭別。一手伸出，一腳跨入秤盤。予眾人離別祝福。他的目光穿越了人群的哀傷，顯得氣度非凡。

犍陀羅注重客觀世界尸毗王處境的再現，石雕中尸毗王展現他承受的困境。天神注視他，尸毗王因肉身的痛苦癱坐在椅中，一手扶眷屬背部，一手垂在椅子邊緣。展現他未消泯的誓言。他的肉身痛苦精神頑強。這兩地區給予寫實表現造型。克孜爾地區在菱形格中表現出簡略的場面。莫高窟第254窟割肉貿鴿加強了造型的精神表現。北魏時期重視對人物豐富情感傳達。

第254窟壁畫繪制時，繪畫藝術重視對人物心靈的塑造。莫高窟第275窟割肉貿鴿圖重在功能性的教義宣傳。第254窟割肉貿鴿圖進入了精神氣韻塑造的新美學階段。與時代背景，美學進行緊密相關。

北魏壁畫色彩的特征具有裝飾性，象征性及寫意性。敦煌壁畫是中國傳統工筆中彩畫法，多數顏色都是平涂，藝術效果就是平面化的裝飾性。第254窟《薩埵本生》畫面以黑褐灰為基調，畫面渾厚，沉穩。莫高窟又名千佛洞，每尊千佛袈裟顏色構成佛像的主色。每排千佛與下排錯一個個位置排列。構成無數條斜向色帶。

《薩埵本生》中醒目的白塔，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與悲壯的畫面氣氛中，白色象征天國凈土，與昏暗污濁的人間穢上形成鮮明對比。白塔是現實與理想的完美統一。

中國傳統繪畫中賦色特點是表現事物的固有色。中國繪畫藝術講究寫意。固有色帶有強烈的主管意識色彩。這些色彩是繪畫藝術本身需要表現的顏色。

四、結語

敦煌莫高窟壁畫是我國古代繪畫藝術的瑰寶。第254窟壁畫展現了北魏藝術的粗獷放達。敦煌壁畫融合了來自天竺，西域的佛教藝術及中原漢晉文化影響的中原藝術，強化了自己的民族風格。體現了當時的社會文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