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的人

金薇

父母出事后，小海被嬸嬸接到了那個叫北興屯的地方。嬸嬸一到家就拎了豬食桶喂豬，罵聲也跟著響起來：“我要是不在家，這豬就得餓死。嫁到你們老吳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啥福沒享著，還得干這替人擦屁股養(yǎng)孩子的事……”

嬸嬸很吝嗇，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等攢夠了錢，我也蓋三間大瓦房，讓屯子的人都看著眼紅。”

小海考上了縣里最好的高中，但卻遲遲不肯說。那天，小海正在剁豬食，嬸嬸風風火火地從外面回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說：“小兔崽子，老黃家二小子的中考成績都發(fā)下來好幾天了，你不會是啥也沒考上吧？”他把書包里的通知書扔給她看，嬸嬸的臉立刻笑得像一朵花，站在院外窮顯擺：“我家小海考上縣一中了。比老黃家小子高出一百多分，嘖嘖！”

高中開學前的那天晚上，嬸嬸給了他一卷子毛票：“省著點花。真是上輩子欠你們老吳家的。”

小海上了大學后，每個假期都借口在學校打工，不回去。嬸嬸開始向他要錢，以各種各樣的借口。 他賺了點錢后就寄了回去。從此，他們之間兩清了，可是他并沒有感覺輕松。

這天，小海接到了堂妹二丫的消息：“快回來，我媽快不行了。”

小海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看到二丫，問：“你媽到底啥病？”二丫哭著說：“胃癌。哥，你不知道我娘有多想你，你也不知道她有多疼你。她向你要的那些錢，她一分都沒花，就是看病這么緊，她都不讓動。她說，這是攢著給你成家的錢，她怕你沒錢，也像大伯一樣走歪路……”

聽完二丫的話，小海的眼淚肆無忌憚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