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糖粑粑

■

走在故鄉(xiāng)的麻石街上，雨后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屋頂上。一股好聞的菜籽油味，伴隨著一股糯甜的香氣，瞬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耳邊傳來那悠長而有韻味的吆喝聲，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親切：“賣……糖粑粑咯……又軟又甜蠻好呷……”

我舉目望去，在前面一間木屋的門頭，擺放著一口大鐵鍋，在大鐵鍋的半邊鐵架子上，搭放著一排油光發(fā)亮的糖粑粑。我不由自主地吞咽著口水，童年的記憶如潮水般瞬間向我涌來……

小時候，在家鄉(xiāng)的大街小巷總會有糖粑粑的叫賣聲陣陣響起。我嚷嚷著要吃，外婆微笑著答應(yīng)，一路小跑到人家的攤前，又一路小跑回來，手里捧著一碗黃澄澄、香噴噴的糖粑粑。她用嘴吹拂著上面彌漫著的縷縷熱氣，一邊用手輕輕托著小塑料碗，一邊用竹簽緩緩地挑起一塊糖粑粑，小心翼翼地將它送到我的嘴邊。我牙齒一咬，舌尖一舔，只覺得糖粑粑脆嫩細(xì)滑，糯而不黏，油而不膩，甜而不濃，那香甜可口的美味一直深深浸到我的心底。

那時的我體弱多病，經(jīng)常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無趣地望著窗外的細(xì)雨滴滴答答似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下。嘴饞了，我便扯著守在床前的外婆的衣角，一個勁地撒嬌、央求：“外婆，好外婆，您給我買糖粑粑吃啰！”外婆發(fā)愁地望了望窗外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終于想方設(shè)法學(xué)會了制作糖粑粑的手藝。

每次只要外婆一煎糖粑粑，我就按捺不住嘴饞，偷偷地光著一雙腳丫溜下床，一溜煙兒跑到廚房門口，隔著外婆抖動不停的后背，眼巴巴地望著香氣撲鼻的鍋。只見那白色的糯米團(tuán)，在外婆靈巧的手指搓揉、翻拍下，在案板上騰起一陣陣糯米粉，又瞬間撲簌簌地落下。外婆將揉好的餅狀糯米團(tuán)往滾燙的油鍋里輕輕一放，頓時爆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一個個糯米團(tuán)歡快地在一片金黃色的菜籽油中暢游、歌唱。當(dāng)糯米團(tuán)煎到兩面微微黃時，外婆倒入早已熬好的紅糖汁，用鍋鏟不停地翻拌，剎那間，一股甜絲絲的味道便蔓延在空氣中，一陣陣刺激著我的味蕾……

終于出鍋了，一個個油光發(fā)亮、外焦里嫩的糖粑粑，被外婆用筷子夾到了瓷碗里，擺在了灶臺上。我忍不住連打了幾聲噴嚏，額頭上滲著密密細(xì)細(xì)汗珠的外婆回頭一看，頓時大呼小叫起來：“哎喲，妹子哎，趕緊上床哩，糖粑粑有你呷的哩……”說完，她顧不上收拾糖粑粑，用沾滿雪白糯米粉的雙手抱起早已凍得簌簌發(fā)抖的我，一陣風(fēng)似的往臥室里跑。躺在外婆溫暖的懷抱里，聞著滿屋飄香的糖粑粑味，整座房子在我的眼睛里瞬間變成了一座溫馨甜美的宮殿。

長大了，我被父母接回北方的泉城，故鄉(xiāng)的糖粑粑一天天變得遙遠(yuǎn)，它的美味只能在我的記憶深處，供我久久地回味、向往。什么時候，我還能再吃上一碗外婆親手給我調(diào)做的油亮亮的糖粑粑呢？

（指導(dǎo)教師 王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