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阿聯酋貼瓷磚

梁水源

2014年夏天，16歲的崔兆舉結束了中考，但感到了迷惘。這一年，他決定放棄了在家鄉安徽碭山縣城上高中的機會，去表哥當時就讀的浙江建設技師學院，報考工程管理高技專業。于是，他瞞著父母偷偷買了南下的火車票，孤身一人來到杭州。進入學院后，崔兆舉勤學苦練，很快就在各種比賽中嶄露頭角，獲得了學院手工畫施工圖比賽第一名，之后根據平面圖建模又拿了第一名。

大二的時候，正巧碰上學校組織世賽項目培訓。世界技能大賽被譽為“世界技能奧林匹克”，其競技水平代表了世界職業技能領域的最高水平。崔兆舉報了瓷磚貼面項目。第一次考試后，學校從60個報名者中選出了12人，組建了實訓隊。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崔兆舉居然在選拔賽中被淘汰了。從第一名到落選，崔兆舉跌落到人生的谷底，不過帶隊的高老師根據崔兆舉之前的比賽成績，決定給他一次機會。于是，崔兆舉留在了實訓隊，也正是這次經歷為他開啟了新的人生道路。

剛進實訓隊時，崔兆舉每次都以最后一名晉級，好幾次都想放棄了。但高老師沒放棄他，對他說：“人生好比一口大鍋，當你走到了鍋底時，只要你肯努力，無論朝哪個方向，都是向上的。你不是資質不如別人，而是還不夠刻苦、不夠專注。”崔兆舉豁然開朗，從此一頭扎進訓練里，尋找向上突破的方向。一天，高老師見崔兆舉跟小雞啄米一樣，一粒一粒地吃飯。問他在干啥，崔兆舉突然緩過神來說：“哦，剛才我在想訓練中碰到的一個技術問題。”高老師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漫漫探討，最終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為了提高自己的專業技術水平，崔兆舉每天第一個到最后一個走，常常一個人待在條件簡陋的工作室，一熬就是一整天。夏天的時候，室內沒有空調，溫度高達40攝氏度，但他依然堅持著，一個人搬著重重的磚，一點一點地砌。他把每一面墻當成一件藝術品，不滿意的作品拆了又砌，砌了又拆，直到滿意為止。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學院的4輪晉級賽，他脫穎而出獲得參加浙江省賽資格。后來，他以省賽第三名的身份參加國家隊的考試，在全國40多個選手中名列第二，順利晉級。

進國家隊訓練了3個月，又經過了兩輪選拔賽，最終崔兆舉以精湛的技藝獲得唯一一個參加世賽的名額。在備賽過程中，崔兆舉天天跪地貼瓷磚，褲子都磨壞了好幾條。更嚴重的是，由于長時間彎腰，他的后背損傷了，不得不又打封閉針又針灸，治療了1個月才有所好轉。高強度的訓練和競賽，有時會讓人精神崩潰，每當狀態不好時，崔兆舉都會先放下手上的工作，喝個酸奶、聽聽音樂、打個盹兒來放松自己。在集訓的8個月期間，崔兆舉通過自我調節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

在阿聯酋阿布扎比，世界職業技能大賽現場，崔兆舉參加的是瓷磚貼面項目，比賽總共需要22小時，分3天半時間來完成3塊墻面的拼貼。比賽當天，崔兆舉發現以往比賽方會提供專門的機器來切割砌塊，這一屆卻只有一把手鋸。更糟糕的是，賽場布置的墻體是泡沫塑料材質的，比他訓練時采用的磚墻平整度和穩定性都更差。而比賽用的瓷磚比國內瓷磚起碼硬一倍，而且要全部用手生生掰開。不過，這些狀況并沒有嚇倒崔兆舉，他鎮靜下來，想方設法完成比賽。經過22小時的比拼，裁判們拿著各種測量工具來測量每組選手的作品，從尺寸、平整度、垂直、水平、陰陽角方正等各個環節來評判。最終，崔兆舉以736分的成績位居第一。

一個19歲小伙貼瓷磚成世界冠軍，不僅獲得百萬獎金，而且受到國家領導人的接見，有人說他的人生簡直開掛了，崔兆舉卻說：“哪有什么開掛的人生，我也有走到鍋底的時候，但就像是老師說的那樣，只要你肯努力，無論朝哪個方向，都是向上的。只要你不放棄，就能突破。”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