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精靈麥克（上）

□隋金釗

物種介紹

普氏原羚 (又稱中華對角羚)是世界最瀕危的有蹄類動物。它體形比黃羊稍小，體長大約為110厘米，肩高約50厘米，體重約15千克。短尾巴不足11厘米。夏毛短而光亮，呈沙黃色，喉部、腹部、臀斑和四肢內側均為白色。冬毛略呈棕黃色或乳白色。角長約30厘米，角的下半段粗壯，近角尖處顯著內彎而稍向上，末端形成相對鉤曲。

分布區域

普氏原羚曾廣泛分布于我國內蒙古、青海、寧夏和甘肅等地，但由于人類生產活動的影響已瀕臨滅絕。目前，它們在世界上的棲息地只剩下我國青海湖湖濱地區。

絢麗陽光下，羚羊王麥克率普氏原羚群像流星一般掠過遼闊的草原。柔嫩的油菜花剛被它們小巧的羊蹄壓向地面，便又在瞬間彈起。

“剛剛掠過去的是風嗎？”油菜花搖搖晃晃地抬起身體，驚奇地發現自己連一片花瓣也沒被踢掉。

“我們是草原的精靈，在藍天白云下跳躍。”普氏原羚群越跑越快，它們纖細的身體時伸時曲，像躍動的音符，打破了草原的平靜。

雌羚羊腹中的胎兒有意無意地躁動著，想早些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是不是要生了？”麥克殷切地注視著懷孕的雌羚羊琪拉雅。

“大王，我們的孩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奔跑了。”琪拉雅臃腫的腹部宛如碩大的腰鼓，預示著新生命的成熟。

“去青海湖吧，那兒的食物和水特別多。”

“好啊，好啊！”一群普氏原羚沖下坡地，黃褐色身影劃出凹凸起伏的美麗曲線，從山頭延伸向浩瀚的青海湖。

青海湖，這顆點綴在綠色草原上的藍色寶石，是普氏原羚每年必到的繁殖地。對它們而言，在湖畔產仔是從祖先那里傳承下來的、亙古不變的傳統，也是它們獲得充足食物，健康生長的必需。

“惱人的圍欄越來越多了！”麥克飛奔的步伐被人為架設的圍欄阻隔，它意猶未盡地踩踏著地面。這些看不到盡頭的圍欄，將普氏原羚賴以生存的棲息地肢解得支離破碎。

“那是什么？”麥克看到一個黃色斑點懸浮在空中，直到它走到近前，才發現是一具倒掛在圍欄上的羚羊尸體。那是一只待產的雌羚羊，為了趕到棲息地，它試著躍過圍欄，可大腹便便的它根本掌握不好高度，結果被倒掛在圍欄上，直到死去那一刻還保持著跳躍的姿態。它就像一條警告普氏原羚不要進入的標語，讓琪拉雅感到不寒而栗：“大王，我怕得全身發抖了。”

機敏的麥克對受到驚嚇的族群發出低吟：“別害怕！跟我來！”它領著羊群沿圍欄跑出好幾千米遠，終于找到一處由志愿者開辟的綠色通道。

“人類摧毀了我們的生活，也挽救了我們的生活。”麥克感慨萬分地鉆過圍欄，此刻，尾隨在它身后的普氏原羚已從幾十只增加到上百只。它們像風一樣，在身姿矯健的麥克帶領下，飛奔到心儀已久的青海湖。

青海湖邊早已聚集不少待產雌羚羊，它們零零散散地俯臥在一片看似空空的，其實四面都被遮蔽得很好的草叢里，微閉著雙眼享受難得的陽光浴。那些剛滿一歲的小羚羊則被綠草地淡淡的芳香吸引，在草灘上悠閑地漫步。即將做父親的雄羚羊們緊張地嗅著空氣，一邊警戒四周，一邊期待著小羚羊的降生。

“我的孩子最棒！”

“我的孩子最優秀！”

牧民分割草場的帶刺圍欄是普氏原羚的致命“殺手”。

羚羊群中突然發生一陣騷動，原來是兩只雄羚羊為了尚未出世的孩子打斗起來。它們用黑色長角不甘示弱地抵住彼此，僵持幾分鐘后，力氣較小的一方突然松開長角，轉身像離弦的箭般落荒而逃。“看你往哪里跑！”另一只雄羚羊緊追不放。

“不錯，有點踏平山頭的陣勢！”麥克嘴里含著一把牧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熱鬧。

忽然，琪拉雅發出一聲尖叫。“大王，我要生了！”它臥在草叢里，將尾巴高高翹起來，就像要翹到天上一般。

麥克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別急，深呼吸。”它緊張地在琪拉雅身旁跑來跳去，不知如何是好。

“唉喲！”伴隨著一聲呻吟，小羚羊彭彭出生了。它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濕漉漉的毛皮微微顫抖著，一截臍帶還連在琪拉雅身上。

“看看這小家伙，真是我的翻版！”麥克欣喜若狂地上躥下跳，差點踩到彭彭。

“生了，生了！”小羚羊們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幾乎在同一時間降生。青海湖畔頓時回蕩起雄羚羊們的歡叫，中間還夾雜著雌羚羊的呻吟和小羚羊的尖叫，就像在開一場動聽的音樂會。

雌羚羊可不像雄羚羊那么激動，它們細心地舔去小羚羊身上的胎盤，輕輕拱著它的身體。

“媽媽！”

小羚羊們用瘦弱的四肢努力支撐著顫顫巍巍的身體，那黝黑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像受驚的精靈，虛弱又無助。

“寶貝！”琪拉雅用柔軟的舌頭舔舐彭彭的肌膚，這溫暖的愛撫將彭彭包裹起來，雖然還有點暈乎乎的，但它已經不再感到害怕。

“媽媽，我餓。”彭彭依偎在琪拉雅身邊，急切地尋找甜美的乳汁。

“哦，我的孩子！”麥克憐愛地吻著彭彭，雖然它蓬亂的外衣皺巴巴的，卻已經非常美麗了。

“多么美妙的夜晚啊！”月亮悄悄升了起來，透過云朵灑下銀色月光，“關照”著首批降生的小羚羊。

普式原羚在青海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奔跑。

也許是在母親肚子里憋得太久了，小羚羊剛能自如地走動，就在羊群里調皮地跑來跑去。它們像一顆美麗的流星，忽而跑到雌羚羊面前搖頭晃腦，仿佛要雌羚羊夸贊它幾句；忽而風馳電掣般躲到雌羚羊身后，和雄羚羊捉起了迷藏。“小心啊，草原的每個角落都可能潛伏著危機。”雌羚羊不時抬頭聆聽著遠處傳來的響動，機警地嗅著微風送來的氣味，可一場可怕的災難還是出其不意地從天而降。

黝黑的草叢中，一只個頭高大的野狼像幽靈般潛伏著，它目不轉睛地盯著嬉戲的小羚羊，那尖碗形的長耳像雷達一樣朝四方轉動，貪婪地捕捉著小羚羊發出的每個細微響動。

“來吧，快跑到我嘴邊來。”野狼從前一天夜里便隱藏在這里。它顧忌雄羚羊粗壯的犄角，只能守株待兔般等著小羚羊主動送上門來。

“我只是想玩啊。”一只小羚羊玩得太開心了，甚至跑到距野狼半米遠的位置，它隱約聞到野狼身上發出的氣息，這氣息和父母完全不同，散發著某種說不出的邪惡。

“哈，好機會！”憋足勁的野狼“唰”地一躍而起，沒有吶喊，沒有狼嗥。它只是對小羚羊齜出白森森的犬牙，就已經令小羚羊心驚膽戰。

“媽媽，媽媽！”小羚羊被嚇得軟癱在地上，驚恐地望著正在哆嗦發抖的雌羚羊。

“小心，我的孩子！”雌羚羊想幫小羚羊逃走，可它的兩腿卻抖得邁不開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