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手的醒悟

余飛魚

1

音樂老師王老師最近很著急，因為元旦文藝晚會的任務已經下達。校長說，要組織一次小提琴演奏，讓四年級（3）班同學集體演奏。

本來，王老師很高興的，現在能有這樣一個機會，讓全班同學登臺亮相，多好啊！

回到辦公室后，王老師心里一沉，突然想到一個人，就是莫菲菲。

莫菲菲是剛轉來的學生，很可能不會拉小提琴啊！

可是校長說了，全班齊上，那樣才有氣勢。再說了，到了元旦，同學們都高高興興地上去，讓莫菲菲一個人坐在下面，也太傷小女生的自尊心了。

第二天上音樂課的時候，大家都等著王老師拉小提琴。可是，王老師沒有，她走進來，然后對大家說：“同學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王老師說，學校元旦文藝晚會上有一個節目，讓我們班同學集體登臺亮相，合奏一曲小提琴。

大家聽了，都嘩啦嘩啦地鼓起掌來。

于周不高興了，鼓著腮幫子，偏不鼓掌。王老師發現了，問他怎么啦。于周說，自己拉得那么好，就想在元旦文藝晚會上露一手，現在是集體合奏，誰能聽得出自己的水平啊？

接著，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王老師說，班上很可能還有人不會拉小提琴，到時可是會給班級抹黑的。大家一聽，都望著他道：“誰啊？誰啊？”

于周一字一頓地道：“莫—菲—菲—”

大家這才突然想起來，莫菲菲是才轉學來的，很可能不會拉小提琴啊！

2

王老師讓大家安靜一下，大家就都不說話了。王老師低頭問莫菲菲：“菲菲，你會拉小提琴嗎？”

莫菲菲臉紅了，低聲道：“會一點點，不過，不太擅長的。”

于周一聽，只會一點點，那怎么行？如果到時表演出現了不和諧的琴聲，誰知道是誰啊，很可能讓自己這樣厲害的小提琴手跟著背黑鍋。王老師覺得于周太驕傲了，就提醒道：“于周同學，能不能謙虛一點兒啊？”

于周得意地頭一擺，答道：“謙虛是因為技藝不好，我用不著謙虛。”

他向王老師請求，為了避免到時顯示不出自己的水平，他希望能獨奏一曲，讓全校師生都見識一下王老師大弟子的琴技。

王老師說，于周提出的要求，自己會向學校反映，相信學校會給他一個機會的。說完，她告訴莫菲菲，午飯后到自己辦公室拉一曲小提琴，看看莫菲菲技藝究竟如何。

莫菲菲點頭答應了。

午飯后，莫菲菲從王老師辦公室出來。于周忙問道：“怎么樣，王老師沒批評你嗎？”莫菲菲搖著頭告訴他，王老師找他。

于周想，王老師找自己干啥，自己的琴技還需要檢查嗎？他去了，這才知道自己猜錯了。王老師告訴他，他希望獨奏的想法，校長知道后很高興。可是，校長覺得一個人演奏不行，還是二重奏吧。

于周一聽，忙問道：“那……還有誰？”

王老師說，莫菲菲也報了名，希望加入二重奏。所以，學校決定，到時這個小提琴二重奏，于周和莫菲菲一起上。

于周聽了嚇了一跳：“她……行嗎？”

王老師告訴他，自己聽了莫菲菲的琴聲，還不行，得加強訓練。可是，自己最近很忙，要幫著學校排練節目，所以沒時間教莫菲菲學琴。于周一聽，自告奮勇地站起來道：“我教她。”

王老師高興地答應了。

于是，于周開始指導莫菲菲拉琴。

3

于周嚴格規定，一旦有了空余時間，莫菲菲就必須跟著自己去拉小提琴。他說，莫菲菲到時不會，自己可就丟臉了。可是，莫菲菲學琴的態度并不積極。

每次，于周讓她去學琴，她都說自己忙，要做作業。于周生氣了，跑去跟王老師說，不想帶莫菲菲了，讓她到時上臺出糗，活該。

王老師忙提醒：“和你一塊兒，到時也會給你抹黑的。”

于周想想，無奈地長嘆一聲：“真倒霉！”

他最終想出一法，暗地里威脅莫菲菲，如果她的琴技不能進步，到時，自己就會讓她一個人上臺演奏。莫菲菲嚇了一跳，忙求道：“于周，求求你，你不會那樣的吧？”

于周得意地說，這就要看她學琴的態度，還有琴技進步得如何再做決定。說完，他讓莫菲菲拉一曲小提琴，自己聽聽。

莫菲菲點著頭，開始拉起來，音樂聲如風掃過樹梢，輕溜溜的，顯然比過去提高了。一曲拉罷，莫菲菲很謙虛地問：“怎么樣？”

于周鼓著眼睛告訴她：“莫菲菲，在外面不許說是我教的哦！”

莫菲菲問為什么。

于周說，這樣的琴技，會讓自己很丟臉。

元旦文藝晚會一眨眼就到了，大家都很高興，王老師也很高興，臉上紅撲撲的，說：“同學們，顯示你們琴技的時間到了。”

大家都高興得鼓掌。

那晚的小提琴合奏很成功。

接著是小提琴二重奏，于周和莫菲菲拿著小提琴，在主持人的報幕聲中走上去，開始調整弓弦，拉起小提琴。

于周很擔心，他提前悄悄囑咐了莫菲菲，到時，她只需假裝拉動琴弦的樣子，別出聲。莫菲菲問為什么，他說，別鬧笑話啊。

莫菲菲點點頭。

可是，莫菲菲顯然沒有按照自己的承諾去做，她的琴弦顫動著，一顆顆音符在燈光下落下來，仿佛帶著一片片蘸著露珠的花瓣，在四處飄飛著。大家的眼睛里，好像看到柳色飄搖著，看到落花如雨，有桃花的紅暈，梨花的潔白，杏花的淺紅……

一曲拉罷，所有的人都靜靜地坐著。接著，掌聲嘩地一聲響起，大家都高喊著：“莫菲菲，莫菲菲。”

于周站在那兒紅了臉。事后，他疑惑地問莫菲菲：“你拉得那么好，王老師怎么就沒聽出來啊？”莫菲菲得意地告訴他，王老師當然聽出來了，故意讓自己拉得很差，讓于周教，就是為了讓于周醒悟一個道理。

于周愣了愣，醒悟什么道理啊？

莫菲菲說：“謙虛，是進步最基本的要求。”

于周聽了，輕輕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