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皇家密碼的文化地域特色探析

摘 要：江西省旅游文化資源的開發(fā)作為本地經(jīng)濟的重要支撐部分，對江西省的整體經(jīng)濟發(fā)展規(guī)劃而言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海昏侯墓的挖掘與考古工作的持續(xù)推進，已經(jīng)成為了全國矚目的西漢文化研究的重點工程項目。對于江西省的整體規(guī)劃而言，根據(jù)在海昏侯墓開挖的過程中對墓中文化的研究，建立起對西漢貴族文化世界觀的整體認知，是提高江西省文化旅游產(chǎn)品開發(fā)的重要步驟之一。文章將從海昏侯的整體認知及海昏侯的文化特點出發(fā)，分析海昏候文化的地域特征，以期為同行的工作人員提供相關借鑒。

關鍵詞：海昏侯；文化；旅游產(chǎn)品開發(fā)

一、海昏侯文化分析

海昏侯為西漢所封爵位，后世代承襲，共傳4代，一直延續(xù)到東漢。第一代海昏侯為故昌邑王、漢廢帝劉賀。劉賀作為第一任海昏侯，具有十分傳奇的經(jīng)歷。他的父親劉髆是漢武帝與其最心愛的力夫人結合所生下的兒子，雖然劉髆并未封為太子但卻早早地被封為昌邑王，足見漢武帝對其的喜愛程度。劉賀作為劉髆的獨子，自然也受到漢武帝的喜愛。公元前87年，劉髆病逝，年僅5歲的劉賀繼承了父親劉髆昌邑王的王位。此時，劉賀的身份為第二任昌邑王。但顯赫的家境與過早的成就并未成就劉賀的品格，反倒是讓劉賀早早地學會了不學無術、荒淫無度的人生態(tài)度。在劉賀繼承了昌邑王14年后，漢昭帝劉弗陵駕崩。先王去世，膝下無子，作為漢武帝最喜歡且最簡單的皇族成員，劉賀被以霍光為首的政治團體選中成為下一任國家領導人。年僅19歲的劉賀在成為了皇帝之后，整日只知道嬉戲娛樂，從未關心國家大事，因此，在即位成為皇帝的第27天后，劉賀被當時的上官皇太后罷黜，成為了西漢時期執(zhí)政時間最短的皇帝。在被罷黜之后，劉賀被驅逐回了昌邑，削為平民。轉眼間，10年過去了，霍光的離去讓以霍光為首的政治團隊解散。而此時的漢宣帝認為劉賀已經(jīng)不存在政治上的威脅，便將劉賀封為海昏侯。

從第一任海昏侯的冊封與劉賀本人的生活作風來看，海昏侯并不是西漢時期最為頂端的政治團體，但劉賀作為當時皇室成員中最會享受生活的侯爵之一，在很大程度上，海昏侯墓所出土的文物體現(xiàn)了西漢時期當時皇族的生活條件與藝術審美。關于海昏侯最早的相關研究論文和成果，來自江西晨報的2015年12月《發(fā)現(xiàn)海昏侯》，介紹了被評為2015年中國六大考古發(fā)現(xiàn)之一的西漢海昏侯墓的“前世今生”及西漢海昏侯墓的考古發(fā)掘故事，展示了從兩萬余件文物中精選出的各類極具代表性的文物，精彩紛呈、流光溢彩。2016年3月，黎隆武于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的《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以詳實的史料為依據(jù)，以令人信服的論證為邏輯構架，結合大墓發(fā)掘的大量文物，從撲朔迷離的正史中，條分縷析，揭開歷史神秘的面紗，將漢廢帝劉賀傳奇的前世今生娓娓道來，呈現(xiàn)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全新的有血有肉的劉賀。以“海昏侯”最高票數(shù)成功入選中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xiàn)為標志，海昏侯遺址文物保護工作已由考古發(fā)掘為主轉為入邊發(fā)掘、邊保護、邊開發(fā)的階段，成果顯著。一是文物保護成果豐碩，最大程度提取了歷史信息，保護了文物；“海昏侯”商標保護、管理、申報進展順利：2016年3月12日，“五色炫曜─南昌漢代海昏侯國考古成果展”，引起了強烈反響；2016年10月，江西博物館《驚世大發(fā)現(xiàn)─南昌漢代海昏侯國考古成果展》成功舉行，“南昌海昏侯墓發(fā)掘暨秦漢區(qū)域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成功舉辦，掀起海昏侯研究熱。

二、基于海昏侯墓所開發(fā)的旅游文化產(chǎn)品分析

海昏侯墓的發(fā)現(xiàn)，為江西省的地理人文文化提供了優(yōu)良的發(fā)展土壤，從某種程度上說，海昏侯的發(fā)現(xiàn)也為當?shù)芈糜挝幕a(chǎn)品的開發(fā)提供了良好的材料。在當下的海昏侯墓考古開發(fā)進度下，主要的墓穴并不能成為文化旅游的產(chǎn)品，但其開挖的相關產(chǎn)品卻可以在建立博物館的同時，開發(fā)一套完整的文化旅游產(chǎn)品鏈。

（一）海昏侯裝飾藝術

從海昏侯墓出土的文物類型來看，西漢時期貴族群體所崇尚的裝飾藝術圖樣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花卉植物類紋飾，從出土的銅鏡類文化上所雕刻的裝飾紋路來看，花卉植物類的裝飾紋路多用于女性用品與一般日常用品的裝飾上，如銅鏡、銅碗等。另一方面，在有關墓主人劉賀的相關器具上，多數(shù)是以動物型紋飾進行裝飾，可以聯(lián)想到，劉賀雖然只當了27天的皇帝，但在個人審美方面，與中央機關的審美保持了一致性。此外，海昏侯墓中還出土了2300余件小型的漆器，這對海昏侯裝飾藝術的研究而言具有重要的意義。漆器上的紋飾充分體現(xiàn)了西漢時期高層貴族的基本審美觀與價值觀。另外，漆器在用色上選擇了紅色與黑色作為主要基調(diào)，這體現(xiàn)了西漢時期在色彩相關匱乏時期人們對紅色與黑色搭配所形成的深層感的推崇，這樣的基本審美觀也充分體現(xiàn)了西漢時期人們在美學上對顏色所利用的局限性。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出土的相關青銅器具，在這些青銅器具上，往往以鎏金等相關元素裝飾。

（二）海昏侯裝飾藝術的地域特點

從目前出土的相關文物的裝飾特點來看，海昏侯墓中裝飾藝術整體與西漢時期的皇室裝飾習慣更為貼近，在整體的裝飾風格上以鍍金、鍍銀、紅黑相間的紋飾為主要的裝飾手段。在文案上，針對使用者的不同，文案的整體主題也不一樣，貼身于墓主人劉賀的物件多數(shù)以神獸、瑞獸為主題。為實現(xiàn)這些圖案的動感韻律，設計者將動物們的形體與動態(tài)進行了或仔細或夸張的描繪，將動物活靈活現(xiàn)地反映在了物件上。

2016年，江西省文化廳、江西省文物局和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管理局聯(lián)合主辦的“驚世大發(fā)現(xiàn)—南昌漢代海昏侯國考古成果展”中，展出一件青銅錯金當盧，紋飾非常的精美，從工藝技術上來看，漢代青銅錯金技藝可謂是集大成者。當盧就是“當顱”，馬額頭上用于裝飾的金屬裝飾物，具體的位置是在馬鼻革與額革之間的部位，上端會分出兩個歧角。正面來看，周邊的邊飾就好像是流云紋一樣。從紋飾的特點來看，這是商周時期非常流行的。

《詩經(jīng)·大雅·韓奕》中就有關于這種紋飾的記載，“鉤膺鏤钖”造馬走路的時候會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海昏侯墓中所出土的青銅錯金當盧，整體不是很大，遠遠看去，就好像是葉形，紋飾精致緊湊，非常的優(yōu)美。當盧出土的時候，表面腐蝕了一層碧綠色的礦化層，光彩依舊可見。當盧的正面是黃紋雕刻的動物圖像。可以發(fā)現(xiàn)，這件青銅錯金當盧正面大約雕刻有九個精美的動物圖案，是漢代青銅錯金技藝的集大成者。

青銅錯金當盧所描繪的主題內(nèi)容為兩條飛動的青龍，青龍的長須飄擺著，兩條青龍尾部相交，身體呈現(xiàn)出“s”形，在云端盤旋著，呈現(xiàn)出向上的騰飛形狀。龍的身形很瘦。可見，在中國古代，龍圖騰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而且不僅作為裝飾品，還作為一種信仰或者保護神。青銅錯金當盧上所雕刻的交龍紋飾與二里頭時期銅牌飾上的獸面紋之間聯(lián)系緊密，與文獻記載的內(nèi)容相符合。

兩條巨龍尾部相交，呈現(xiàn)出向上騰飛狀，在身體中央的空隙處還有一只朱雀，好像是要飛起來一樣，口含瑯殲，好像要展翅飛翔一樣，又好像是與雙龍嬉戲打鬧，在雙龍尾部相交處刻有一條玄魚。在當盧的頂端，有一只躍起飛騰的白虎，體態(tài)非常矯健，底部為朱雀，有非常豐富且顏色艷麗的尾翎。

雙龍和朱雀的寓意是龍飛鳳舞，共同出現(xiàn)在當盧之上。

相關的內(nèi)容在典故中是有記載的。《周禮·春官·司常》中就有：“何為四靈？麟、鳳、龜、龍，謂之四靈。”《莊子·逍遙游》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魚鼠。“袁坷先生解釋“魚鼠”為“鯨”字，乃北海海神禺疆之神狀。禺疆之神狀，或作魚身手足，則“北冥有魚” 之鰻也。其中就已經(jīng)對這種裝飾的地域性進行了表達。《三輔黃圖》卷三中有：“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靈，以正四亢”，這里對當盧的描繪與古文獻記載有所不同。從戰(zhàn)國到六朝的文獻中，魚并不是四神體系之一。《山海經(jīng)·大荒東經(jīng)》：“皇帝生禺墟，禺墟生禺京，禺京處北海，禺墟處東海，是惟海神。”《北堂書鈔》卷一四四引《太公金匾》：“四海之神，南海之神曰祝融，東海之神曰句芒，北海之神曰玄冥，西海之神曰薄收。”郭璞在“禺京”的下面看有注解：“即禺疆也，北方神。”禺疆字玄冥，可以明確這種裝飾所表達的是北方的地域文化。袁坷先生引《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郭璞注引《開策》“鯨死三歲不腐，剖之以吳刀，化為黃龍”之說，袁坷先生注：“按鯨化黃龍外，尚有鯨化玄魚之說。”吳，是現(xiàn)在的江蘇地界，可以推斷，這種神物是北方的信仰之神，且具有多面性，魚則是北方神的一個標志。

通過對比柿園漢墓主室頂部壁畫《四神圖》，可以明確更早的四神版本是青龍、朱雀、白虎、玄魚。

在當盧上方，有兩個圓形，左邊圓形刻有仙兔跳躍著，還有蟾蜍的圖案，所表達的是月亮的涵義；右邊的圓形刻有太陽鳥，正在展翅飛翔，所表達的是太陽的涵義。在《淮南子.精神訓》中就有：“日中有跤烏，而月中有蟾蜍”，月中蟾蜍神話最是從嫦娥奔月延伸而來的，嫦娥進到月宮后就化為蟾蜍，白兔在月亮中陪伴著嫦娥，每天都搗藥不止，寓意是“為人間興福降社”。

從裝飾物來看，表達了漢人對冥世和西北世界的初步粉飾。

在青銅當盧正面雕刻的紋飾中，頂端為白虎，是主神，下面有兩圓，分別是太陽和月亮，太陽鳥、蟾蜍、玉兔紋飾都是使用錯金技藝雕刻的。白虎和太陽、月亮都是古代漢人心目中最崇高的事物，太陽則代表著生命，也代表著知識。古代人的空間概念是很有趣的，都是宏觀的，時間概念也是如此，都是根據(jù)太陽的運動，結合自己的主觀想象建立起來的。月亮是太陽在夜晚的化身，這在現(xiàn)在來看，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月亮可以量度太陽周年視運動的標準，所以被視作是太陽的伴侶。太陽光隱沒之后，就會看到星空，東方青龍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西方為白虎、南方為朱雀、北方為玄魚。古人就是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宇宙觀，基于此形成了認知體系，從中將地域特征表達出來。

在漢代之前，白虎的寓意是非常深刻的，而且會各有不同。通常而言，朱雀、鳳鳥和白虎三者之間是相對而言的，為生與死的相對，代表著天庭和冥世。龍虎相對，就是東與西相對、陽與陰相對。這樣就可以明確，白虎作為神靈，是具有多重神性的。白虎是宇宙神，原本是圖騰，后來就神化了，之后就演變?yōu)樽迦汗采瘢麄€的發(fā)展過程中都與地域文化存在著關聯(lián)性。從中國的西南地區(qū)的各個民族的社會發(fā)展情況來看，這里的古代神話依然流傳著，虎的神性在初期是將虎作為當?shù)厝说淖嫦龋饾u樹立了圖騰的觀念。《崇搬圖》是《東巴經(jīng)》中的創(chuàng)世史詩，所講述的內(nèi)容是納西祖先崇忍利恩到天上娶天女的故事。史詩中的崇忍利恩就是想象中的虎形人。這就可以說明，在中國西南地區(qū)的納西族先民就是將虎作為自己的祖先的，也是本民族的創(chuàng)世英雄。納西族先民正是持有這種創(chuàng)世觀，就使得虎在他們心目中是非常崇高的，是整個世界的主宰。

《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中就有關乎白虎的描述，其有巴人的祖先凜君死后就變成了白虎，具體的內(nèi)容是：“凜君死，魂魄世為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遂以月司焉。”巴族最早的首領名稱是“凜君”，當死后就變成了白虎。白虎對于這里的人民而言，是神圣的，所以在民族中有以人喜歡養(yǎng)虎。虎也是野獸，是會吃人的，養(yǎng)虎的人必然會面臨危險。所以，這里有將虎看作是死亡之神的。這種觀念中，一旦人進入到虎的肚子中，就說明會再生。

1984年，在甘肅省武威市韓佐鄉(xiāng)紅花村五壩山7號墓墓室南壁《開明獸和不死樹》壁畫上就有虎形的圖案，就可以證明南蠻西南夷持有這個觀念。從這個壁畫上來看，為西漢時期所畫的，虎形仰首翹尾，非常的威風。這個圖案在《山海經(jīng)》中也可以找到。

三、結語

海 昏 侯 墓 是 我 國 長 江 以 南 發(fā) 現(xiàn) 的 唯一一座有真車馬陪葬坑的墓葬，墓葬規(guī)模宏大，槨室設計嚴密，結構復雜，功能清晰明確，為研究西漢列侯等級的葬制提供了難得的資料。迄今已出土的1萬余件遺物，形象地再現(xiàn)了西漢時期高等級貴族的生活，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和科學價值。大量工藝精湛的玉器，錯金銀、包金、鎏金銅器，充分體現(xiàn)了西漢時期貴族的基本生活情況與審美情況。從裝飾藝術的特征上看，西漢時期的裝飾藝術以整體的紅黑為主，配之以相應的鍍金活鍍銀的裝飾。其中，相關的圖案都體現(xiàn)出了強烈的地域與時代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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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邱璟，現(xiàn)任職于南昌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高級工藝美術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視覺傳達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