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青蛙再也回不了家

朱永波

最近，一款名為《旅行青蛙》的手機游戲風靡全球，游戲里可愛的青蛙充滿了人情味，你只要給它收拾好行囊，它就會自動出門遠行，還會將旅行中的所見所聞拍成照片寄給你，只是貪玩的它什么時候回家，誰也不知道。然而，游戲中的青蛙再貪玩，它還是會回家的，但現實生活中，世界上最后一只巴拿馬樹蛙永遠也回不了家了。

2005年，一種來自非洲的真菌——蛙壺菌開始在中美洲肆虐，當地的蛙類遭遇了滅頂之災。科研人員在搶救巴拿馬雨林的蛙類時發現了巴拿馬樹蛙。這種生活在森林冠層上的樹蛙擁有棕色的眼睛和完全蹼化的腳掌，一旦遭遇危險，它們會利用其寬大的四肢和蹼化的腳掌從一棵樹滑翔到另外一棵樹，或者從十多米高的樹上飛躍到地面逃難。

不幸的是，專家發現巴拿馬樹蛙時，它們已經元氣大傷。為了挽救巴拿馬樹蛙，專家們帶回了其中的幾只，分別送到了在飼養瀕危兩棲動物方面有著先進經驗的機構。這些機構給巴拿馬樹蛙創造了和其故鄉生存環境極其接近的環境，并嘗試人工繁殖巴拿馬樹蛙，但均以失敗告終。

人工繁殖失敗后，人們只能祈禱野外的巴拿馬樹蛙能自己挺過這一關，把種群延續下去。然而，自從被世人發現后，這個種群的數量就在急劇減少，僅2006年，整個巴拿馬樹蛙種群數量就驟減了75%～85%。2007年以后，該地區就再也沒有發現過它們小小的身影。

2009年，亞特蘭大植物園里飼養的一只雌蛙永遠地離開了，它是世人所知的最后一只雌性巴拿馬樹蛙。三年之后，另外一只雄蛙離世。就這樣，世界上僅存的三只巴拿馬樹蛙只剩下一只孤獨地生活在亞特蘭大植物園，園方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硬漢”。

“硬漢”無疑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青蛙了，它的族群僅剩下它獨存于世。不知道是內心的落寞還是憤恨，這只孤獨的青蛙從來沒有鳴叫過。

按照蛙類的平均壽命看，在人工飼養下活了10年的“硬漢”已經算是高齡了。或許是為了留下自己種群的聲音，表示這個種群曾經來過這個世界，2014年年底，垂垂老矣的“硬漢”突然開始歌唱了。然而，這一曲蛙鳴也成了世界上最孤獨的蛙鳴，因為能聽懂它語言的同伴早已紛紛離世。兩年后的秋天，這只孤獨的蛙離世了，再也回不了它的家鄉。

巴拿馬樹蛙的滅絕成了人們心中永遠的痛，從發現到滅絕，這種蛙僅僅在人們眼中存在了十幾年。在這有限的時間里，人們只知道這是一種美麗的動物，它們由爸爸撫養長大，爸爸在樹洞的水洼里給孩子們安家，并用自己的皮膚喂養它們。而且，孩子們擁有一位會飛的爸爸。除此之外，人們別無所知。

人們說，巴拿馬樹蛙滅絕的兇手是來自非洲的蛙壺菌。然而，蛙壺菌怎么會從非洲來到遙遠的中美洲呢？現有的科學證據已經證明，全球貿易和運輸等人類活動加速了真菌擴散的速度。

這樣看來，這群可愛的巴拿馬樹蛙其實是死于人類之手，是人類的活動和對環境肆無忌憚的破壞，讓已經在這個地球上存活了上億年的巴拿馬樹蛙消失了。如果有一天，生態系統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個星球只剩下人類，人類能否獨善其身？如果不能，唯一存活的那個人，是否也會像那只孤獨的巴拿馬樹蛙一樣，不想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