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無疆

于鳳琴

我們生活在一個有情感的世界里。在這個世界上，情，不是人類的專屬。情，應該是所有有情生命的共同屬性。談到動物的舐犢之情，我們往往首先想到的是“母愛”，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這一點不容質疑。但舐犢之情也不是母親的專屬，無論是人屬科動物還是在其他動物中，都是如此。

水雉是南方常見的鳥類，這種鳥的育兒方式很特別。按人類學的情感來評判，水雉的雌鳥是最不負責任的母親，最不稱職的媽媽。因為水雉的雌鳥只管自己尋歡、交配、產卵，從不參與孵化、育雛。特別是有些極其不負責任的雌鳥，還時常將卵產在無法孵化的地方，雄水雉在孵化時，只好張大嘴巴用口銜著蛋，搬到合適的地方去孵化。整個孵化、育兒全部是雄鳥獨自來完成的。此時的雌鳥，已經與其他的雄鳥談情說愛，尋歡交配去了。

在靈長類動物中，父愛也是比較突出的。雖然靈長類動物中的父親無法自己懷孕及哺乳，這些任務自然是靠母親來完成，但父親對子女的愛，一點也不亞于母親。

在滇金絲猴社會中，撫育嬰猴的責任基本上是由母親及家庭中的雌性成員來承擔，但遇到危險及特殊氣候或環境時，父愛便瞬間凸顯。

云南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維西分局的鐘泰局長給筆者講過一段往事。說的是2008年，云南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對自動遷出保護區境內的一群滇金絲猴，實施“回家行動”人為干預“回家”時，在回家途中，一個種群中的一只嬰猴掉隊，找不到了，家庭中的母猴集體發出鳴叫不肯前行。此時，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群中的雄猴從各個家庭中全部來到一個地方集合，這在平時是不可能出現的，因滇金絲猴的領域行為極其嚴格，即便在行進途中，大家也是互相遵守領地界線的，各自守土有責。這些當值主雄聚集在一起，是從來沒有過的。鐘泰說，當時他們都看傻了。后來，雄猴像是經過討論一樣，集體沿著來時的路線返回了，母猴及嬰猴和幼猴們則在原地等候。大約過了兩個小時，這些雄猴又回到猴群中，掉隊的嬰猴扒在爸爸的肚皮上回來了。

今年5月上旬，我們在陜西周至縣玉皇廟觀察點觀察川金絲猴時，正值川金絲猴生產的最后階段。有些小嬰猴剛剛出生，有些則是開始學步，也有的正在咿呀學語，此時，在群中說了算的雄猴，將猴群帶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棲息、覓食。這主要是為了嬰猴的安全。

5月9號上午11時許，一群早在猴群邊上窺測已久，覬覦主雄之位的外群雄性川金絲猴突然造訪，群中母猴各自抱起自己的孩子，四處躲避。在草坪上，有一只嬰猴忽然大聲哭喊起來，原來它的媽媽沒有在身邊。這時，從樹上箭一般飛躍過來一只雄猴，用身體護住嬰猴，并向來犯者齜牙發出警告，小嬰猴在父親的庇護下，獲得了安全。這種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父愛，一點也不亞于人類，甚至更勝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