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15封未刊相關信札簡述

魯先進/紹興圖書館

章建紅/紹興市第一初級中學

王子余函

蔡元培函

紹興縣修志委員會（下簡稱修志委）成立于民國二十四年（1935）。當時紹興志書年久失修，在陳煥、賀揚靈兩任縣長支持下，王子余等6人為修志委常委，聘任200多位采訪員，展開了一場規模較大的修志活動。1941年紹興淪陷，修志工作遂告結束。期間產生的資料起初分存于王子余、朱萸君、陳艮仙、沈均業等處，后匯存于王子余處。1944年王子余病逝，資料由次子王貺甫保存下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王貺甫將資料捐給魯迅圖書館（即現在的紹興圖書館），包括第一輯修改稿、第二輯稿抄本、往來信札、會議記錄、財產登記、參考資料等。 其中往來信札多達千余封，內不乏名人，如蔡元培、竺可楨、邵元沖、陳儀等。本文先行對與蔡元培相關的信札進行整理。

一、信札整理和統計

（一）整理

編 號 發件人 收件人 落款日期 所在冊次1 【民24】修志委致蔡元培 修志委 蔡元培等15人 七月八日 第1冊2 【民24】蔡元培致王子余 蔡元培 王子余 十二月廿三日 第10冊3 【民25】王子余致蔡元培 王世裕 蔡元培 二五.二.二六 第10冊4 【民25】蔡元培致王子余-1 蔡元培 王子余 三月十八日 第11冊5 【民25】修志委致黃建中 修志委 黃建中 無日期 第3冊6 【民25】黃建中致修志委 黃建中 修志委 四月三日 第11冊7 【民25】蔡元培致王子余-2 蔡元培 王子余 六月十二日 第12冊8 【民25】王子余致朱兆萃-1 王子余 朱兆萃 六月十七日 第12冊9 【民25】雷震致朱兆萃-1 雷震 朱兆萃 八月十四 第13冊10 【民25】朱兆萃致王子余-1 朱兆萃 王子余 八月十四 第13冊11 【民25】雷震致朱兆萃-2 雷震 朱兆萃 九月七日 第13冊12 【民25】朱兆萃致王子余-2 朱兆萃 王子余 九月八日 第13冊13 【民25】王子余致朱兆萃-2 王子余 朱兆萃 無日期 第13冊14 【民25】雷震致朱兆萃-3 雷震 朱兆萃 十月十三日 第13冊15 【民25】朱兆萃致王子余-3 朱兆萃 王子余 十月十五日 第13冊序號

信札分散粘貼在各冊之中，落款日期年月日俱備的僅1封，月日兼有的12封，無日期的2封。筆者在整理時，首先根據每冊封面標示的年份（有幾冊年份有錯），結合信札具體內容以及事件背景，確定了這批信札順序；排序之后，分編號、發件人、收件人、落款日期、所在冊次5項，列表依次填入，為了下文方便對照，前面再加了序號一欄。

（二）統計

信札計15封，其中：蔡元培3封、黃建中1封、朱兆萃3封，收件人均為王子余；雷震3封，收件人朱兆萃；修志委（王子余）5封，分別為：致蔡元培2封、黃建中1封、朱兆萃2封，皆為信件之草稿。修志會考慮到檔案資料的保存，發信之前先起草，正式謄抄后發出，這樣就保留了草稿，我們看到的5封修志委信札，要么沒有日期，要么多有涂改，要么沒有加蓋印章、簽名。

二、相關人物介紹

（一）蔡元培

蔡元培（1868—1940），字鶴卿，又字孑民，山陰人。近代著名教育家。這里只簡單地說下與信札相關的信息。國立中央研究院為當時中國最高學術研究機構，成立于1928年，蔡元培時年已六旬，故辭去各個行政職務，專任中央研究院院長，直至病逝。本文蔡元培的3封親筆書信所用信箋正是國立中央研究院用箋。

（二）王子余

王子余（1874—1944），名世裕，紹興人。周恩來姑父。歷任會稽縣學堂督辦、浙江咨議局第一屆議員、紹興軍政分府總務科長、嵊縣知事、蘇州高等審判廳書記長、中國銀行紹興支行經理、紹興縣商會第一任理事會主席等，創辦過萬卷書樓、越郡公學、紹興白話報等。從中國銀行退休后，致力于編修紹興縣志[1]。紹興縣修志委員會常委有7人，核心人物是王子余。

（三）黃建中

黃建中（1889—1959），字離明，湖北隨縣人。1917年畢業于國立北京大學。1929年4月，任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長。1930年調任湖北省教育廳廳長。1932年任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院長。1934年12月，再入教育部任高等教育司司長。1938年1月離職。1949年5月去臺灣，受聘為臺灣省立師范學院教授[2]。王子余與其聯系時，正值黃建中第二次任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長。

（四）朱兆萃

朱兆萃，字少卿，紹興人。畢業于日本高等師范學校，先后擔任春暉中學代理校長、浙江省教育科長、邊區戰地黨政分會委員兼秘書室主任等職。主編“世界新教育叢書”，著有《倫理學》等。其生平資料不多，王德昭在《對朱兆萃先生的悼念》一文中盛贊其私德，稱之為“紹興人中的圣人”[3]。

（五）雷震

雷震（1897—1979），字儆寰，浙江長興人。1926年畢業于日本京都帝國大學法學院。1927年歸國，任浙江省立第三中學校長。1933年7月，任教育部總務司司長。1938年7月，任國民參政會秘書處秘書兼議事組主任。1949年4月去臺灣。1960年入獄，1969年出獄。后應王云五邀約，為中山學術文化基金董事會撰寫專題文章[4]。朱兆萃與雷震為好友，此時雷震正擔任教育部總務司司長。

三、信札解讀

限于篇幅，對信札不予詳細釋文，僅以信件主要內容作為解讀對象。信札簡單分成二類：一是蔡元培與王子余在修志方面的交往；二是經蔡元培介紹后，其他人圍繞紹籍留學名單的抄錄交往。

（一）蔡元培與王子余的信札往來（5封）

第1封（序號1）。民國二十四年（1935）修志委成立伊始，即開始聯絡紹籍在外著名人士。修志委分函給蔡元培、馬一浮、邵力子、魯迅、周養庵、邵元沖、陳儀、王綬珊等15人，告知紹興已久不修志，目前準備重新修志，希望得到指導幫助。

第2封（序號2）。觀信內容，是年12月9日，王子余已有函致蔡元培（《蔡元培全集》不見此信），方有蔡的這封回信。修志委當時遍搜藏書家，對山陰、會稽舊志進行整理，凡逢字跡模糊、卷葉殘闕者，則求之于人進行補抄。蔡元培回信涉及2件事：1.康熙《會稽縣志》對勘之事，已寫信給馬蘅（1881—1955，字叔平，浙江鄞縣人，時任故宮博物院院長）辦理；2.按囑給蔣氏墓碑寫好“副室”“佳城”等詞。

第3封（序號3）。王子余致蔡元培，有3件事：1.值蔡元培七秩誕辰，祝先生為道、為國自重；2.康熙《會稽縣志》檢抄之處已從他處覓得；3.邑志選舉一門，舊日科第約略可備，但前清留學生考試、大學畢業與游學他國有學位者，人數多且搜求難，能否介紹教育部一二人，此后可直接函商。

第4封（序號4）。蔡元培致王子余，針對前信作了答復：1.對于留學生和大學畢業生等事，已寫就一函致黃建中，請王子余聯系對方時把此信一并寄去，以便確定具體操作辦法；2.故宮已把康熙《會稽縣志》所缺之葉補抄過來，所以仍然寄與，可備對勘；3.生日不敢驚動親友，感愧交并。

第7封（序號5）。王子余已有函寄上（蔡元培全集中不見此信）。蔡元培回復王子余，3件事：1、前有天臺、雁蕩之游，往返均經故鄉，然不克下車以訪好友，感至歉悵；2、屬寫康熙會稽志簽，自當遵奉；3、承賜寄道光志，已經拜領。案《蔡元培日記》，是年4月27日至5月7日，蔡元培曾有天臺一游，路線為上海—杭州—天臺—溫州—新昌—杭州—上海，陪同人員有養友、三哥、稚暉、潤章、陳仲瑜、邵翼如、張默君夫婦等[5]。

（二）紹籍留學生名單（10封）

序號3、4兩信，王子余向蔡元培提及留學生資料一事，蔡元培也寫信給黃建中請予支持。原以為經蔡元培中間牽線之后，抄錄留學生資料的事也會很順利，其實不然，從下列10封信札中可見，事情也稍有周折。

第1封（序號5）。修志委致函黃建中。對比王子余其他信札，此信草稿件為王子余筆跡。信中提出自科舉停止以后，學校人才尤為輩出，志乘中不宜闕漏，惟苦一時無可搜求。經商諸蔡元培先生，蒙賜函介紹。因修志會中事務較多，未能遠來面求。故函懇請檢錄清季曾應留學考試者暨民國以來在國內外大學及專門學畢業報部有案者。

第2封（序號6）。黃建中復上函，言此本事關文化，自當協助。但舊檔為數極多，非一兩月不能查抄完竣。又工作人員為數不多，各有專司，此等工作頗感難于分配。如果修志委派員來部抄錄，則一定囑主管人員盡量予以便利。

估計雙方都有困難，修志會無法派人長時間去抄，黃建中也難以安排人員做這種長時間的查抄工作，這事就擱了起來，但從后面的信件中可以猜測，許是修志委又托人找關系，聯系上了朱兆萃，由其與雷震聯系，轉折地抄來了資料。

第3封（序號8）。王子余致朱兆萃，此時離黃建中復函已兩月有余。王子余認為紹興人才很多，資料搜采途徑只能通過教育部，這樣才不至于掛一漏萬，信中尚問到黃建中那邊是否還有商量的余地。

第4、5封（序號9、10）。雷震當時任教育部總務司司長，早在日本留學時就與朱兆萃為友。回國后即任浙江省立第三中學校長，朱兆萃從中起了作用。筆者估計由于黃建中那邊的問題沒有解決，朱兆萃聯系雷震也是很自然的事。朱曾多次上門拜訪，皆因雷事務繁忙而沒見到，索性直接改用書函詢問。收信后，雷震當即對此事作了安排并回信（第4封），告知已雇人代抄，大概2個月抄完。朱兆萃將此結果函告王子余（第5封），并將第4封信附在后面。

第6、7、8封（序號11、12、13）。資料抄了近1月，因抄寫者借支生活費用，而朱兆萃正好離京不在，雷震就先墊付20元作為預支，告知估算還得再抄1個月，總酬金為100元，故致函告知朱兆萃。朱兆萃轉告給王子余，此函作為附函同寄。王子余收到上述兩信后，即通過中國銀行匯奉法幣百元，由朱兆萃處理支付一事，同時要求抄完之后，請抄書者出一張收據，以便單位報銷。

第9、10封（序號14、15）。又過了1月余，名冊如期抄完，編成二本，抄書者手書津貼收據，雷震致函朱兆萃，并將上述物件一道寄上。朱兆萃又轉寄給王子余，并對所抄資料提了三點意見：一是自己兩次去現場參觀，抄書者已經盡責，但資料仍有些眉目不清，建議再整理一次，由修志委的沈鈞業總校，朱兆萃與陳建功分校；二是留日學生方面，名冊抄的是紹興府屬八縣，不只是紹興縣，所以得重新整理后將其他縣的刪除；三是歐美方面的學生太少，應該遺漏不少，得另行補充。

通過上述信札，我們一方面可了解蔡元培、朱兆萃先生對家鄉修志事業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可看出當時修志委工作的艱辛與不易。正因為修志者的執著，才有了《民國紹興縣志資料》這樣一部史料價值甚高的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