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迷鳥愛心之家

馬曉惠

又是一年辭舊迎新，全國人民都回家團聚了，只有飄逸水母除夕夜還留在演播室里。

“為什么大年夜還要值班呀？嗚嗚嗚嗚……”飄逸水母站在窗前，可憐巴巴地朝外看。

雪一連下了好幾天，地上、屋頂積了厚厚一層。從窗戶里望出去，只看到大朵大朵的雪花。

“淘氣章魚一定已經蜷縮在最心愛的陶罐里了（躲進罐子是章魚最喜歡的游戲）。”飄逸水母小聲地嘟嚷，忽然覺得特別委屈。

這時，窗外傳來雪花撲打窗戶的噗噗聲。

“讓暴風雪來得更猛……猛烈些吧！”飄逸水母猛推開窗，沖窗外大吼一聲。

“砰”的一聲，一團灰突突的東西砸了一下窗戶，又被反彈回去，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團東西墜樓了。

“天哪，該不會……”飄逸水母嚇得趕緊推開窗，探頭朝樓下望去：雪地被砸出了一個坑，兩只黑色腳丫直挺挺地朝天伸著。

嗚嗚嗚嗚……本以為在除夕夜值班就夠慘的了，誰知還惹上了鳥命官司。這日子沒法過了！飄逸水母哭喪著臉跑下樓去。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一只灰鳥歪著脖子從電梯走里出來，不時撞擊著走廊的墻壁。

“可別剛才沒摔死，這會兒卻撞死了。”飄逸水母小聲嘟嚷一句，趕緊扶住這家伙以防悲劇發生。

“凍死小灰灰了，脖子都凍僵了。”灰鳥一路嘟嘟嚷嚷。

飄逸水母發現它的脖子歪得厲害，心里忐忑極了，暗自嘀咕：該不會是剛才摔折了吧！

“啊，總算暖和些了。”一進演播室，小灰灰就直奔暖氣片而去。它張開了翅膀，烤了前面又烤后面，忙得不亦樂乎。

飄逸水母觀察來觀察去，總覺得灰鳥的脖子是歪的。他趕緊從醫藥箱里翻出一大卷繃帶，往歪脖子鳥的脖子上纏。纏了又纏、緊了又緊，直到把歪脖子裹成球狀才滿意。

“喂，我覺得脖子動不了啦！”小灰灰抻著球形脖子抱怨。

“你一定是海鳥吧，你是哪個家族的呀？”小灰灰的趾間有蹼，聞著身上還帶有一股海腥味。飄逸水母假裝沒聽到它的抱怨。

“灰鹱家族的小灰灰，請多多指教。”小灰灰艱難地彎了彎脖子，“太冷了，我在天上飛著飛著差點兒就凍僵了。奇怪，往年也沒這么冷啊，今年這是怎么了？”

“不奇怪呀，北方的冬天一直這么冷呀！”

“啊？這難道不是南方嗎？我要去福建沿海呀！”小灰灰眨巴了一下眼睛。

“……”飄逸水母只能為這“南轅北轍”的灰鹱默哀一秒鐘。

灰鹱：矜持的吃貨

灰鹱是一種中型海鳥，體長41-51厘米。它之所以被冠名以“灰”，是因為它的上體呈黑褐色，下體呈暗灰褐色，看起來黑乎乎一團。灰鹱的翅膀又窄又長，身體前后細中間粗，就像一只插上翅膀的紡錘。這種特殊體形常常有“鶴立雞群”的效果，因此灰鹱的識別度極高。

灰鹱的故鄉在新西蘭，因為天生熱愛飛行，所以赤道海域和整個大西洋、太平洋都能看見它們的身影。不過灰鹱很少會飛到我國，就算拐到這里，也會止步于福建沿海、臺灣島。

如果可以的話，灰鹱會選擇那些水溫相對較低、食物更豐富的海域圈作為獨家狩獵區。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就憑它們那點兒“武力值”，分分鐘會被秒殺。幸好每一只灰鹱都有一對勤快的翅膀，能夠帶它們飛越重洋找到好吃的。灰鹱和海鷗都是“吃貨”，但海鷗喜歡腆著臉追在人類船只后面要吃的，灰鹱則節制得多，很少會跟隨人類船只。

“我餓了好幾天了，你這里有沒有吃的呀？”小灰灰歪著頭沖飄逸水母抱怨道，“這邊的海港凍住了，我找不到食物。”

“別這么大幅度地歪著，會骨折的！”飄逸水母嚇壞了。

“沒事兒，我已經歪習慣了。”小灰灰不以為然。

“啥，歪習慣了？”飄逸水母試探地問，“莫非你這歪脖子是天生的，不是因為剛才摔的？”

“當然不是，我出生時就歪了。”小灰灰點點頭，“你怎么這么久才開窗呀，我都在外面啄了老半天，嘴殼都快啄裂了。”

“原來……”原來那不是雪花撲到窗戶上的聲音，而是小灰灰在啄窗戶呀，飄逸水母這才明白過來，“你怎么到演播室來了？”

“不都說有困難找脫口秀節目組嗎？我現在有困難，當然就找到這兒來了。”小灰灰理直氣壯地說，“我的家族丟了。”

“什么，整個家族都丟了？”飄逸水母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丟的不是你的家族，而是你吧！ ”

候鳥、留鳥、迷鳥和漫游鳥

根據鳥類遷徙的行為習慣，可將其分為不同的居留類型。

留鳥，即沒有遷徙行為的鳥類。它們常年居住在出生地，大部分留鳥甚至一生都不會離開自己的巢區，有些留鳥則會進行不定向和短距離的遷移。

候鳥，即有遷徙行為的鳥類。它們每年春秋兩季沿著固定的路線往返于繁殖地和避寒地之間。在不同地域，根據候鳥出現的時間，可將其分為夏候鳥、冬候鳥、旅鳥、漂鳥。同一種候鳥，在避寒地，被稱為“冬候鳥”：在避暑地，被稱為“夏候鳥”：在往返于避寒地和避暑地途中所經過的區域時，被稱為“旅鳥”。

迷鳥，即那些由于惡劣天氣或其他自然原因，偏離自身遷徙路線的鳥類，偶然出現在不應出現的區域。

漫游鳥，即到處游獵的鳥類，大多是一些猛禽和海洋鳥類。之所以會游獵，主要是由于獲取食物的條件變化而造成的。

“對對對，我就是候鳥，不，現在是旅鳥啦。”小灰灰興高采烈地蹦跶著。

“錯錯錯，你現在不是旅鳥，而是迷鳥！”飄逸水母毫不留情地戳穿它。

“哼，我才不是迷鳥呢。我明明用了導航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迷路了，嗚嗚嗚……”小灰灰忍不住嚎啕大哭。

“咦，大過年的怎么哭上了？”演播室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淘氣章魚？！你不是回老家了嗎？”飄逸水母一蹦三尺高。

“去了又回來了，誰讓我舍不得值班的苦命兄弟呢。”淘氣章魚舉起裝得滿滿的福字陶罐，“看，我帶什么未了？”

“好吃的！”小灰灰眼睛都綠了，振翅一撲，撲倒了淘氣章魚。

“撲通”一聲，福字陶罐滾落在地上，里面的零食撒了一地。

松果體：揭開候鳥導航定位之謎的“黑匣子”

人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候鳥每年都會沿著特定的路線進行遷徙，并每次都能準確回到之前的繁殖地或越冬地？為什么有的候鳥白天飛行、夜晚休息，有的卻截然相反？為什么夜間飛行時，鳥類仍能辨識正確的方向？

科學家研究發現，鳥類活動的晝夜節律生物鐘位于松果體細胞內，其活動量會受到松果體所分泌的褪黑激素抑制。以麻雀為例，如果摘除了松果體，麻雀便會整天活動不停。此外，研究還發現鳥嘴的皮層上有能夠辨別磁場的神經細胞，而部分松果體細胞能對磁場強弱的微小變化做出反應。

以上發現印證了人們之前的猜測，即候鳥遷徙中除了依靠視覺定向外，還依靠包括磁場定向在內的非視覺定向。

“小灰灰，你是因為嘴殼啄破了才迷失方向的嗎？”淘氣章魚躺在福字陶罐里，好奇地問。

“誰說我迷失方向了？”小灰灰從零食堆里抬起頭，一臉氣憤地說。

“你不是要去南方的福建嗎，怎么會飛到北邊的天津來了？”飄逸水母一臉“你不迷路誰迷路”的表情。

“我沒有迷失方向！我知道哪兒是南方！”小灰灰張開翅膀朝南面飛去。由于演播室的面積并不大，所以它的“壯舉”很快以撞上墻壁告終。

“小灰灰，這次你不要飛，直接走幾步，告訴我們哪邊是南方。”淘氣章魚從它的飛行動作中發現了一些端倪。

“怎么樣，我走的方向沒錯吧？”小灰灰歪著脖子走了好幾步，還得意地回頭。

“錯，錯，錯！”淘氣章魚和飄逸水母異口同聲回答它。

原來小灰灰確實知道南方在哪兒，但由于它天生是歪脖子，導致認知方向和實際行進方向出現了偏差。以前因為跟著父母一起飛，所以并沒有暴露這一致命缺陷。

“這次為什么不讓父母帶你飛了？”飄逸水母好奇地問。

“我這回要去相親，讓父母帶著飛多丟臉呀！”為了能搶占先機，給女方一個好印象，小灰灰加入了先鋒隊，卻不幸掉隊了。

沒商量，遷徙也得守紀律！

一說到候鳥遷徙，人們的第一印象就是鋪天蓋地一大片，毫無組織性、紀律性可言。其實這是一種錯覺，候鳥遷徙也得守紀律。不同種類的候鳥遷徙節律各不相同，而同一種候鳥的遷徙節律也會因為年齡或性別的不同有所差異。

鳥類學家通過觀察發現，不同種候鳥由于體形大小、食物特點和遷徙距離的不同，其遷徙順序不盡相同。在春季的北遷大軍中，各種候鳥的遷徙順序尚不明顯，但秋季南遷時順序就很明顯了，具體表現為：小型鳥先行南遷，大型鳥最后南遷：大型鳥或猛禽白天飛行，其他候鳥夜間飛行：旅途遠的候鳥春季出發的時間較早，秋季返回的時間較晚。

哪怕是同一種群，在遷徙時也要守紀律。一般來說，遷徙大軍會分成三批走：第一批是先遣隊，擔負試飛重任：第二批是大部隊：第三批則是遲到和沿途掉隊的成員。這種分批走的遷徙安排，既確保了大部隊的安全，也盡可能減少了迷鳥的產生。

“我、我可不是唯一的迷鳥。不久前我還看到了一只銀鷗呢。”小灰灰不服氣地嘟嚷了一句，隨即又趴到了零食堆里。

“銀鷗也迷路了？”這時候銀鷗應該在溫暖的廣東沿海才對。淘氣章魚和飄逸水母擔憂地對望一眼。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氣溫也更低了。氣象臺又發布了嚴重霜凍的警示。淘氣章魚和飄逸水母很擔心那些滯留在遷徙途中的迷鳥。經過一番商量后，脫口秀節目組決定成立收容迷鳥的愛心之家，讓更多的迷鳥能度過有食物又溫暖的春節。

迷鳥愛心之家成立的消息通過電波發送了出去。沒過多久，外面就傳未了啄窗戶的聲音。

飄逸水母第一時間打開了窗戶，一只熟悉的海鳥——北極燕鷗飛了進來。

“您怎么也成迷鳥了？”飄逸水母驚訝極了。

“我太大意了，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做得不夠充分，結果半途就飛不動了。”北極燕鷗跺跺腳、拍了拍翅膀，從它身上掉下來一地冰碴子。“這雪下得太大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里。”

“難道遷徙不是想飛就能飛的嗎？”飄逸水母難以置信。

“那怎么可能呢？！”北極燕鷗和灰鹱異口同聲反駁道。

遷徙不是想飛就能飛

對候鳥來說，遷徙是一生中最大的事兒。因為填飽肚子要靠它，找媳婦生孩子也得靠它。候鳥有翅膀，所以人們總以為它們想飛就能飛，隨時都能踏上遷徙的旅程，其實不然！

即使對意志如鐵、體能爆表的候鳥來說，遷徙也是一件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差事。這一路上想要不掉隊、不迷路，就必須完成從心理到生理的全套準備工作。否則，即使像北極燕鷗這種老飛行員，也會慘遭滑鐵盧。

那么，長途遷徙前的準備工作包括哪些呢？

首先，必須大量進食，囤積脂肪。脂肪能為候鳥提供能量，脂肪代謝中所產生的水分也能補充身體所需。因此，許多鳥類在遷徙前都會因為儲存脂肪而變胖。這是候鳥對長距離、長時間、高強度飛行的適應準備。

其次，完成神經內分泌系統的準備工作。候鳥遷徙所涉及的一系列活動是受神經內分泌系統控制的。當松果體感受到日照的延長后，會促使腦下垂體分泌皮質酮和催乳素，這兩種激素會幫助候鳥完成遷徙前的生殖腺發育、脂肪積累以及定向能力增強等準備工作。

“想當年我翅膀一拍就能南北極隨便飛，可現在……”北極燕鷗感慨地說，“歲月不饒人啊！”

“南北極之間距離約為20000千米，路上出點兒小岔子也正常。”淘氣章魚安慰道，“不管怎么說，您的遷徙距離都是鳥類中最長的。”

“才飛了20000千米就說距離最長，那我們飛了60000千米又算什么呢？”灰鹱憤憤不平地嚷嚷。

“什么，60000千米？”大伙兒都嚇到了。

灰鹱創最長動物遷徙紀錄：64000千米

科學家所記錄到的最長動物遷徙距離，是由一群灰鹱完成的。這群灰鹱在新西蘭和智利繁殖，每年都會飛到北半球尋覓食物。為此，它們要飛越整個太平洋，兩次穿越赤道。

當時，科學家給33只灰鹱裝上了電子追蹤設備，對它們的位置、所處地溫度等數據進行監測。一年后他們從19只灰鹱身上找到了它們遷徙線路的全部記錄。這些數據顯示：在200天里，這些灰鹱飛越了64000千米，一天飛行最長距離約1000千米。科學家表示：“這些遷徙路線，是目前所監測到的動物中最長的，唯一能與它匹敵的恐怕只有北極燕鷗。”

此外，跟蹤記錄還暴露了灰鹱遷徙時的小秘密。灰鹱在飛越赤道時的飛行速度很快，幾乎不停下來進食；當它們從南半球飛向北半球時，各自選擇的時間和路線都不盡相同，但從北半球飛回出生地的時間卻基本同步。

“小灰灰，你說的科學家在哪里呀？我也去戴個環志標志，讓科學家幫著測測我們北極燕鷗到底能飛多遠。”北極燕鷗向小灰灰請教。

“咦，什么是‘環志標志，呀？”小灰灰撓頭。

“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居然連‘環志標志，都不知道。”北極燕鷗被它的無知驚呆了，“環志標志就是固定在我們腳上的金屬環，上面刻有數字。科學家就是通過它來推測我們遷徙的距離。”

“金屬環，那得多重呀！”小灰灰驚恐地瞪大眼睛，“如果我戴上了，一定會飛不動的。”

“小灰灰別擔心，現在已經有納米標簽了，絕對不會影響飛行。”淘氣章魚趕緊安撫道。

“納米標簽是什么呀？”這回輪到北極燕鷗驚詫了。

從金屬環到納米標簽：鳥類遷徙研究的飛躍

鳥類環志的研究始于1899年的丹麥，目前全球每年有超過百萬鳥類被“環志”。所謂環志，是指在候鳥集中的繁殖地、越冬地或遷徙途中的停息地捕捉活鳥，將帶有環志者通信地址和唯一編號的特殊腳環固定在鳥腿上，再從原地放飛。當該鳥在其他地方被觀察到或被捕捉時，就能獲得其遷徙的相關信息。

環志標志最早是固定在候鳥腳上的金屬腳環，現在除了繼續使用腳環外，還包括頸環、翅旗、腳旗等，材質也從金屬擴展為工程塑料等。過去，環志標志的回收率低一直是困擾研究者的老大難問題：現在，采用新技術制作的環志標志，能夠在不捕捉鳥類的情況下被識別，極大地提高了回收率。

無線電追蹤是隨著微電子技術的發展而產生的一種研究鳥類遷徙的新方法。它通過在鳥類身上安放一臺無線電信號發射機來精確定位鳥類的位置，從而繪制出鳥類遷徙的具體路線。過去，由于技術水平的限制，無線電追蹤技術費用昂貴，只能應用于大型鳥類的研究：現在，納米標簽的問世徹底改變了這種狀況。

這種納米標簽的重量不足o.3克，即使體形最小的鳥類及其幼鳥也能輕松負荷。納米標簽既可以系在鳥腿上，也可以用特殊膠水粘在鳥背上。納米標簽和配套的地面接收塔，共同組成了運動跟蹤系統。只要進入地面接收塔15千米范圍內，納米標簽所釋放出的電子脈沖信號就能被研究者捕捉到。

在淘氣章魚普及納米標簽的知識時，飄逸水母也沒閑著，陸陸續續迎接了不少敲窗請求收留的迷鳥，其中就有小灰灰之前遇到的銀鷗。

“我先聲明，我不是迷路，只是還不太熟悉新航線。”一飛進演播室，銀鷗就試圖洗脫迷路的“罪名”。

“銀鷗家族開辟了新的遷徙路線嗎？”飄逸水母好奇地問。

“沒有呀，我在學習小黑背鷗家族的遷徙路線。”銀鷗解釋道。

“你不是銀鷗嗎？”飄逸水母更納悶了。

“我確實是銀鷗沒錯，但我養父母是小黑背鷗呀。”銀鷗笑了，“我不想離開它們，所以只好跟它們一起飛了。”

遷徙能力也能通過學習獲得

過去，人們一直認為鳥類的遷徙能力是天生的。祖輩的記憶深深烙在它們的基因里，候鳥一出生就知道該往哪里遷徙。可現在，換親試驗證明了其實鳥類的遷徙能力也能通過學習獲得。

鳥類學家將銀鷗和小黑背鷗的卵進行互換，得到了900只由養父母撫育長大的幼鳥。這些幼鳥的環志結果表明：銀鷗隨其養父母飛到了法國和西班牙：小黑背鷗的養父母留在英國越冬，小黑背鷗卻像親生父母那樣，飛到了它們的越冬地。

演播室的窗戶不停地被叩響，一只只迷鳥被接進了演播室。淘氣章魚和飄逸水母顧不上聊天了，忙著為它們提供食物和水。小灰灰、北極燕鷗和銀鷗也跟著一起幫忙。雖然小灰灰還時不時要撞兩下墻壁或柱子，但誰也顧不上笑話它。

因為窗戶打開得太頻繁，室內的熱氣散失了不少，不過大家誰也沒有抱怨。臨近午夜時，迷鳥愛心之家迎來了今年最后也是最大牌的一只迷鳥——白頭海雕。

這只自帶氣場的猛禽一進門，其他迷鳥就感受到了等級的威壓，自動讓出了暖氣片那里的地盤。白頭海雕直接飛到暖氣片旁，展開翅膀烘干羽毛。不知它冒著風雪飛了多久，身上都濕漉漉的了。

“白頭海雕也會迷路呀？”飄逸水母咋舌道。

“沒辦法呀，要不是你們這里收留我，我可能會凍死在雪地里。”身體恢復溫暖了，白頭海雕才感覺到陣陣后怕。

“白頭海雕不是猛禽嗎？怎么這么弱不禁風？”飄逸水母大為不解。

“我們之所以選擇在白天飛行，是因為日照所引起的上升氣流能幫我們節省體力，可現在……”白頭海雕艱難地拍了拍濕漉漉、沉甸甸的翅膀。

“的確，這幾天一直下雪。”

“唉，等這次遷徒結束后，一定有很多朋友再也見不到了。”忽然，一只紅嘴鷗感慨地說。

“誰說不是呢，我表哥就是死在遷徙路上的。”

“我兄弟也是。”

“今年的天氣太異常了，遷徙的難度也更大了。不知道明年……”

“……”

演播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既然這么危險，大家以后還是不要冒著生命危險遷徙了。我幫大家找一個不缺食物的地方，永遠在那里生活，多好呀！”飄逸水母突發奇想道。

“這聽著似乎可行呀。”

“我咋覺得有點兒懸呢？”

“……”

迷鳥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光解決食物問題就夠了？遷徙的意義可沒那么簡單！你們這些小年輕經歷的太少，必須得好好學習了。”迷鳥中年齡最大的老爺爺發話了。

遷徙：源自覓食，高于覓食

科學家推測，鳥類起源于南方的熱帶森林，種群的大量繁殖造成了食物需求量的增加，生態壓力使得某些鳥類在夏季向北方冰川退卻之地擴散，而當冰川來臨時再回到南方越冬，久而久之，候鳥便形成了定期遷徙的習慣。

遷徙源自覓食，又高于覓食，它是鳥類種族延續與壯大的關鍵所在。遷徙像是一塊試金石，只有強壯的候鳥才能完成這次試煉。這些來自不同地區的候鳥聚集在繁殖地，強強結合，對種群進化很有好處。此外，繁殖地能為新生兒提供豐富多樣的食物。這里的敵害也相對少些，有利于新生幼鳥的成長。因此，遷徙是候鳥一生的宿命，生命不息，遷徙不止。

“我們知道了，我們一定不拋棄、不放棄！”聽了鳥爺爺的一番講述，大伙兒終于明白遷徙的意義所在了。它們彼此約定，等天一放晴就繼續上路。

新年的鐘聲敲響了，淘氣章魚、飄逸水母攜全體迷鳥，祝所有小讀者和家人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大年初三，肆虐了許久的大雪終于停了。

愛心之家的迷鳥告別了淘氣章魚和飄逸水母，再次踏上了遷徒之路。

藍天白云下，大家一會兒一字形，一會兒人字形，一會兒沒有形。歪脖子小灰灰還是會不停地跑偏，不過這次它不用擔心了，因為朋友們會幫它糾正方向。

“我相信，迷鳥這次一定能夠順利抵達終點。”淘氣章魚笑著說。

“沒錯，我也這么認為……不過，最終是抵達誰的終點呀？”飄逸水母小心翼翼地問。

“誰的終點？”淘氣章魚愣了愣，隨即醒悟：這些迷鳥的繁殖地各不相同，抵達誰的終點將是個無法調和的大難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