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



摘要:本文立足于一位日本陶藝家,通過從花道、攝影以及禪宗美學觀三個層面來分別闡述中日文化那些為學求知的共同點
美的陶瓷藝術。
關鍵詞:西川聰 陶瓷藝術 花道 美學 禪宗
一次偶然的機會,有幸聽到了西川聰來我校的講座。現任教于武藏野美的西川聰,出生于1967年,年輕時喜愛旅行。他的創作受到了非洲的熱情、充滿力量的美,以及帶著雜亂、活躍的原始造型的影響。早先我就有了解過這位陶藝家,尤其是在聽了此次講座之后,感受頗深。原來,陶瓷藝術不僅僅只是單純的陶藝創作,在西川聰看來,一件器物完成之后,如何使用,如何用攝影記錄下這些,共同組成了當下陶瓷藝術全新的理解,即不局限于陶瓷本身,隨之附帶的花道、攝影乃至所蘊含的禪宗美學觀都在為陶瓷藝術添磚加瓦,最終呈現在咱們面前的作品,一件件完整地附帶著美的藝術作品,這樣,怎么會打動不了我們?
日本陶藝家西川聰認為,他的陶藝以實用為目的,既可以當作裝飾藝術的撕裂花器,也希望能夠跟花草結合,能夠使用在日常生活中。西川聰將陶坯燒制后,在陶器表面涂上氧化鐵再燒制,最后涂漆完成獨特的質感與手感,重復好幾層的涂抹而產生的陶器,具有原始老舊的質感,上漆則使得陶器具有木頭的溫潤。他可以將器皿和干花搭配,放置得很和諧(圖1),這就有點像中國的花道藝術了。
一、從花道中感悟西川聰的陶瓷藝術
近年來,中國文化中的花道、茶道、香道等諸多文化的復興之火,促進了這些行業的蓬勃發展。的確,花道一直以來總是被許多人誤解成是來源于日本的文化藝術,其實不然,早在我國六朝時期就己然興起,明代的袁宏道在他的《瓶史》中介紹到,花道里有器具和花目兩個方面,前者就質地而論,首當瓷器;就單一的造型而言,應當是口徑小的底足厚的、放置安穩的瓶器。西川聰的陶器同樣遵循著這一定律,陶器造型大多也是厚足的,便于放置的;后者中,在插花的花材上,選取時令花卉為上乘。
可我們從西川聰的陶藝與花藝的結合中,發現了所配用的花材全是干花,看似無意之舉,實則不然。在這里,可以說花道雖源自中國,卻在日本慢慢地自成體系,衍生出與之相應的情感一一“物哀”。對“物哀”的字面理解上,就是對一種事物感到哀傷;從史學中參考, 《源氏物語》給我們作了詳細解釋,“這是一種對個人命運人生無常的詮釋。”打個比方,熟悉日本的人知道日本人尤愛櫻花,可是花無百日紅,這就是“哀”的一種表現。對“物哀”的理解從今天來說,大致可分類如下:對人的觸動,對社會的感悟和對自然萬物的切身體會。這樣看來,就西川聰的陶藝作品而言,應該是屬于第三種層次。無論是枯山芋、蕨(圖2,圖3),在撕裂花器的襯托下,仿佛有了生氣。西川聰陶瓷藝術的背后是注重材質的自然屬性。風田武彥將這種風格形而上地理解為一種日本精神一一“簡素精神”。西川聰的個人風格便是那樣,表面上好像有懈怠之嫌,實則為慎思篤行之舉。
二、從攝影中闡述西川聰的陶瓷藝術
攝影豐富了陶藝。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是永久地保存了陶藝。西川聰把他的陶器賦予一些實用性,比如花器、食器。這些經過了西川聰的攝影,仿佛不單單是件藝術品,還好似家中的鍋碗瓢盆,是可觸碰的。在他作品的每一張照片中,器物與簡潔的背景之間相互呼應,一株枯枝和美食則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簡單而又不失內容。西川聰很會用攝影來吸引人的眼球,這與日本當代攝影靈魂人物之一中平卓馬那渴望捕捉眼前激烈巨變的世界風格是截然不同的,西川聰自己也曾說過, “我想讓自己做出來的器物,保留最原始的狀態,仿佛能夠與大自然相融合。”攝影,一門選擇性很強的藝術。繁華世界,怎樣表達出心中所想并通過攝影這種手段折射出來,這是個很難完成的課題。我想唯有像西川聰那般,從自然中汲取靈感,用清澈的心靈去觀察、理解、感悟,進而發生碰撞,才能獲得你想要的美;非得付出過探求進取的艱辛之苦,才能愈發地契合自身藝術創作的初衷;非得保持一顆真誠單純之心,才能以熱情、飽滿的情感去感受自然、表現自然。
三、從禪宗美學觀理解西川聰的陶瓷藝術
不可否認的是,西川聰同樣也受日本禪宗美學的影響,作品側重于通過自身陶藝基礎的提煉,用他自己喜歡的方式將器物與自然分別打碎,然后又加以融合。他認為媒材本身的屬性勝過非自然的重塑捏造。我們可以看到的是,他的作品強調素樸、本質,并不怎么添加人為成分。在把握器物表面的質感上,遵從著陶土自身的屬性,雖然異于大多數陶器的那種規整感、秩序感,造型也充滿了不對稱性,但卻也是有趣的。西川聰認為這些陶土夾雜著體溫,在烈火中鑄成,本就是件神圣的事。他在這里面注入了太多的專注與執著、期望與夢想。
梵文“Dayana”的音譯意為“禪那”,簡稱為“禪”。禪在古印度佛教中是一種靜修或者思慮之法,是悟禪者獲得真如佛性的一種修行方法。中國的禪意是從繪畫中首次體現出來的。易陽教授在禪意繪畫中的禪宗美學觀里提出過三種美學觀:一是中國禪意繪畫中的禪學“空寂”觀,二是中國禪意繪畫中的禪學“禪境”與“畫境”,三是中國禪意繪畫中的“逸品”追求與藝術表現。西川聰的禪宗似乎更加貼合于第二種,著意體現在其將自然現象人為的吸收,打破了,碾碎了,再將他們自由組合,形成屬于他自己的獨一無二的藝術境界。的確,在西川聰的作品中,器物的顏色、所呈現出來的質感以及與花材、食物相搭配而營造出的禪宗境界,是一種自然的回歸。這不免又讓我想到日本著名民藝理論家柳宗悅曾說過的“東方美學思想,強調在審美中‘器與‘用的結合。”西川聰聰明地將禪宗與實用相統一,迸發出有別于中國的美學現象,例如在《禪學影響下的日本古典造型藝術》這本書中提到:“完全可以看出禪宗在感性經驗上向傳統的回歸,禪宗在本質上是追求性與相,色與空,體與用的統一體。”
朱憲民先生在一次記者采訪中曾這樣說道,“什么叫藝術?藝術就是創新,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才叫藝術,和別人不一樣有沒有道理,別人喜不喜歡,這是作品的差別。”記得在那次講座的結尾,西川聰也開心地和我們分享了他現在工作室的一些照片,一座簡單卻不失格調的木屋,典型的日式風格,又帶有幾分中國田園味道。作為一名陶藝家,西川聰并不怎么有名,誠然,藝術不分貴賤,從他的陶藝作品中所衍生出的形式美和簡潔純粹的個性,卻真真切切地感動到了我。
四、結語
曾經四處“修行”的西川聰,將已經游歷過的山山水水,形形色色,用他自己的理解運用在陶瓷藝術中。正是由于不同文化之間相互撞擊,迸發出別樣的火花使得他不局限于本國的陶藝文化,跨越國際,在不同的藝術氛圍中吸納自己想要的,從而充實了他的藝術創作。無論是從花道、攝影還是形而上學的禪宗美學,對于一位藝術家來說,也許從多種角度去研究,才能離他的美學藝術更加接近吧。他將陶瓷、花道、攝影及禪宗美學較好的組合在一起,創造出獨屬于西川聰式的陶瓷美學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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