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瑤
摘要:中國畫和陶瓷青花都是中國的藝術瑰寶,兩者之間相互融合、相互滲透。在繪畫制作的構圖上更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關鍵詞:中國畫 青花 虛實 意境
一、空山
中國畫的構圖是沒有定式的,它是用虛實、縱橫、交叉、疏密、中邊、占角等手法去處理的。但構圖應讓人感覺到畫外有畫的意境。在陶瓷青花裝飾構圖上亦是如此。虛實是中國畫重要的概念,虛實結合,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在二者之間,畫家注重的是虛的運用,并以虛來襯托實。
中國繪畫推崇“空靈”之美,欣賞中國畫,不是注重它的畫面上所畫的,是要注重它的留白,通過畫面所有的,來聯想到畫面所沒有的,這才是中國畫作的更深層次追求。清惲南田日: “今人用心,在有筆墨之處;古人用心,在無筆墨之處。倘能于筆墨不到之處,觀古人用心,庶幾擬議神明,進乎技已”。這種“空靈”之美被青花大王王步恰當運用,如他的鯰魚瓷板畫,畫了兩條鯰魚,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剩下的是大面積的空白,這空白是給鯰魚大的活動空間,兩條鯰魚自由自在地游動在水中。然而大部分的留白又不會感到空虛,鯰魚間的相互傳情,使人感到空白處似有一片寧靜的湖水,就是因為留白處的“空靈”才更加凸顯畫面的寧靜祥和。這鯰魚是實,這“湖水”即是虛,亦可是虛實結合。
老子曰:“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有”即宇宙之實體,在中國畫中就是實處、有筆墨之處。清初畫家笪重光在《畫荃>中云:“空本難圖,實景清而空景現。神無可繪,真境逼而神境生。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在陶瓷青花裝飾中既要有實處,又要有虛處。畫中的虛與實,相輔相成,相互依賴。
虛之所以妙,就在于它與實相比較,虛空的世界才不會因為無意義而虛空,空的意義因為有了實才顯得更有意義;也正是因為有了空,實才有了生命吞吐的空間,有了氣韻流暢的可能。虛實相間,非虛則無以成實,無實則無以成虛,實實虛虛,虛虛實實。
二、微花
青花裝飾的構圖形式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為圖案式構圖,另一類為通景繪畫式構圖。其中通景式構圖是以傳統的中國畫構圖為藍本,講究虛實關系,追求意境和神韻。王步為代表的近現代文人畫青花多以此為構圖形式。
中國畫有以小見大的特殊方式。中國人有一種這樣的觀點,長江白沙無數,卻可一塵觀之;大海浩瀚無邊,卻可一滴見之;一葉落,可知勁秋;正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國。
中國的繪畫史上把“以小見大”運用得淋漓盡致必屬南宋兩位畫家,一是馬遠,一是夏圭,兩人都是突破構圖方法的繪畫名家。馬遠在構圖上一變五代、北宋以來的“全景式”,而是在取景上善于以偏概全,小中見大,只畫一角或半邊景物以表現廣大空間。故人稱“馬一角”,評論者多以馬遠的畫為“殘山剩水”,贊譽他的獨特畫風。馬遠代表作品《雪灘雙鷺圖》,遠山白茫茫一片,看不見邊際,似有似無;近處枯樹蒼勁有力,幾只白鷺棲息在枝丫上。整幅畫面表現出大雪天的寒氣逼人,一片寧靜,而枝頭的兩只跳動的白鷺,增加了畫面的生機,使得畫面動靜結合。此畫充分展現馬遠的簡練,幾筆的枯枝,一角的蒼石,一灣的溪水,正是這略略幾筆,恰讓我們聯想到山外的山,水外的水,一幅千里江山圖映入眼簾。景物雖少,但充分表達了畫者繪作時的心意。通過這“小宇宙”表現出“大乾坤”,以小景移出大江山。
夏圭在構圖方面,更擅于剪裁和美化自然景物,善畫“邊角之景”,故稱“夏半邊”。主體形象少,畫面簡潔洗練,留白面積較大,多用“計白當黑”的手法,有效地利用邊角相呼應,利用對角線保持平衡感。而且夏圭下筆較重,留白較多,所以虛實對比強烈,他在提煉景物時,求勁求少,以很少的景物來襯托意境而不是用景物來“畫”意境。
佛學有:“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說法。《華嚴經》卷九:“知一世界即是無量無邊世界,知無量無邊世界即是一世界,知無量無邊世界入一世界,知一世界入無量無邊世界。……知無量劫即是一念,知一念即是無量劫,知一切劫入無劫,知無劫入一切劫”,佛學的這一思想對中國的繪畫有著深遠的影響。無需有所遺憾,少就即是多,當下即是圓滿。
三、看舞
中國藝術講究動靜結合,這動靜與構圖的虛實相對應,動則實,虛則靜。中國藝術上從來沒有獨立的“靜”,也沒有單向的“動”,動與靜總是在心與手、心與物高度契合與感應中相生相成,互為對應也互為轉化。“古人用心在無筆墨處,今人用心在制作出。無筆墨處是靈魂,是一種境界。若是能在虛處有所造就,才是真正的高手。”只有虛中生有才能靜中取動。
舞動的精神貫穿中國的藝術,其中第一個原因就在于中國的哲學就注重在一陰一陽的精神,強調以靜制動,在寂靜中表現出活靈活現的精神;所謂太極即是闡明宇宙從無極而太極,以至萬物化生的過程。易經記載“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其中的太極即為天地未開、混沌未分陰陽之前的狀態。兩儀即為太極的陰陽。“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意思是指浩瀚宇宙中間的一切事物和現象都包含著陰和陽兩個面,而它們之間既對立又統一,相互斗爭相互依存。就如中國繪畫中的動靜,既是相互對立又是相互統一的整體。第二個原因在于中國繪畫藝術一直重視線條的傾向,注重線條其中的韻律。如吳道子的畫像,所畫的人物,衣袖、飄帶,具有迎風起舞的效果,有“吳帶當風”之稱。宋代畫家梁楷的《潑墨仙人圖》中的人物用細線條勾出神態,其它部位則用闊筆橫涂,每一筆都酣暢淋漓,僅用數筆就把每一個仙人表現得栩栩如生。畫是靜止的,但是靜卻不是藝術追求的最終目標,藝術的形式需要有活的韻味。我們要借助舞動的心靈,去活躍自己呆滯的筆觸,進而達到超乎其神的藝術效果。又如書法大家王羲之的字,“飄若游云,矯若驚龍”這也可以說是中國的書法精神。書法最寂靜,一味地追求靜,則呆滯,既無生氣也無韻味,所以書法家一般都在寧靜中追求動的韻律,書法是空間的藝術,我們要在空間中體現時間的節奏,使抽象的線條表現出活動的趣味來。
變化不己,運轉不息,這是動的精神。動就是要打破寂寞的世界。在空白的世界舞出韻味的線條,中國藝術將此作為具體的藝術形式,或在靜穆中求動,或在飛動中尋求寂靜。總之,靜處即是動處,虛處即是實處。
四、結語
中國畫與青花瓷有很多異曲同工之妙,無論是構圖、筆法、顏色表達都有相似之處。兩者都是不完全注重在畫作創造意義,而是注重在空靈上創造意義。所以,有云游、有魚游、也有心游。莊子說:“無聽之耳而聽之以內心,無聽之心而聽之以氣”。僅憑外在的感官去認識是不全面的,那是在割裂這至高的藝術;必須從心出發,由外在的感官轉化成心靈的體驗。莊子認為,心也會造成纏繞、意志、情感、欲望等,都會破壞心靈的純粹性,所以他要超越心,而“聽之以氣”。氣,虛而待物者也,就是“虛”,就是空靈澄澈的生命。
無論什么樣的藝術,都是要從心靈出發。藝術追求的是一種意境,一種超乎自然,一種豁然開朗,一種忘我的精神意境。甚至這種意境會流露出幾絲傷感與悲涼,但中國藝術不在于外在的熱鬧,更在于內心的清幽處的熱鬧。將心靈頓入永恒的寂靜中,青山不老,綠水長流,滄海茫茫,南山峨峨,云動了么,又未曾動,日升了么,又未曾升,歲月年年望向似,江月年年盡照人。在這樣的意念“回旋”中,實現了頓悟,和永恒照了面。
中國畫是華夏文明的國粹藝術,青花瓷是中國的藝術標簽,正確的揚棄和繼承,即取其精華又去其糟粕。珍視傳統文化是我們藝術創作的源泉,暢飲清甜泉水不僅需要開拓眼界、探明泉眼、盛裝甘露,最關鍵的還在實踐,要不斷的在實踐中實現對傳統文化的求索,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和傳統文化的弘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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