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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發為尼

2018-08-05 17:53:20伊北
今古傳奇·故事版 2018年13期

伊北

1.嫌疑犯

作為拘留所唯一的女警,我毫無懸念地接到上級指示,負責陪伴犯罪嫌疑人粘紅艷外出就醫。她丈夫死了,在家中陽臺上,脖子上有勒痕,兩道,呈紫黑色。陽臺是封閉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營造出溫室,尸體在內置放了一周,腐臭程度可想而知。

“我沒殺人。”粘紅艷說。除此之外,她拒絕交代其他事宜。即便老張用暴力的話頭威脅她,她也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據調查,她丈夫孟洋死前,曾跟她發生過激烈爭吵,錄音中,粘紅艷曾咆哮說要殺死孟洋。

三天前,接到孟洋家屬報案,警方展開了調查、搜捕,粘紅艷顯然是關鍵人物,她的手機關機,無法進行GPS定位搜索,她的工作單位,也說她很久沒有來上班,她的親戚、朋友都不知道她的消息,后來,她家所在小區的一位常跳廣場舞的阿姨提供消息,說粘紅艷有一段時間曾跳過廣場舞,還說自己想出家,像陳曉旭那樣,出家的地方想遠一點。

警方在山南的一座廟里找到了粘紅艷,當時她正在落發。找到她的時候,她頭發剛落盡,青絲滿地,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嘴唇上下翻動,念著經文咒語。幫她落發的是個老尼,看到警察來,她愣住了。出家人四大皆空,她不知道這個法號叫靜煥的新徒有什么問題,即便有罪,也應交給佛祖發落。警方當然不會以此為戒律辦事,粘紅艷被帶走了。

我當下的任務,只是陪同她就醫。可是,就在我準備接粘紅艷出來的時候,所長又給了我一個最新指示:就醫期間,多了解了解粘紅艷這個人,努力搜集一切線索。

她沒穿囚衣,穿了一個罩袍似的衣服,配上她的光頭,真有些尼姑樣。她的身高充其量一米六出頭,跟我這個一米七還穿著中跟軍用皮鞋的人相比,算是小矮人了。我走過去,沒給她戴手銬,只是叫她走。她也配合,一路上,很是沉默,押送車里,我和她都坐在后座,我們與司機之間,有一道鐵柵欄,她把手放出我視線之外時,我會及時用那種不怒自威的語調告訴她,把手抓在欄桿上,她總是照辦。

2.就醫

我查過粘紅艷的檔案,她是安徽人,祖籍潁上縣,曾就讀于合肥某學院成人本科,畢業后一年開始讀研。研究生畢業后進入一家廣告公司做總監。她2010年與孟洋相識,2011年結婚,婚后一直沒孩子。她名下有一處房產,在昌平,2008年購置,面積不小,尚在還貸。她銀行戶頭里存款不算多。

押送人員不只有我,還有小江,他臨時被調來,輔助我的工作。他剛分配來拘留所沒多久,比我小一歲,此時此刻,他就在副駕駛座上抽煙。我沖他喊,讓他別抽了,這是在執行任務。其實,我也理解小江,我們都是單身,這種活自然優先派給我們,也是鍛煉。

快10點了,醫院只有急診科亮著燈,我們下了車,粘紅艷還是沒戴手銬,但我和小江,一個在旁,一個在后,緊緊地看住她。她腳步一快,或者慢,都能引起我的注意。

急診科到了,醫療室坐著個男醫生,他簡單地問了問病情,便請粘紅艷去查血。我陪她上樓,在化驗室取了血樣,男醫生又給了粘紅艷一張小條,讓她去廁所測尿。我沒陪著進去,而是跟小江坐在門口的藍塑料椅子上等。

廁所里一陣窸窣,我們聽到腳步聲,粘紅艷拉開了門,說:“可以給我倒杯水嗎?”我對小江說:“去給她拿杯水,熱的。”小江一百個不愿意,但必須照辦,在這個案子里,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他的上級。粘紅艷把驗尿器遞給值班護士,還沒等到小江把熱水取回來,醫生便在診療室內喊人了。我和粘紅艷進去,醫生看了看電腦上的診療單,若無其事地說:“問題不大,血糖太低,胃炎,掛點葡萄糖和維生素B族,還有,你結婚了嗎?”粘紅艷說:“結了。”我犯嘀咕,這跟結不結婚有什么關系?這時,男醫生不咸不淡地對粘紅艷說:“你懷孕了。”

粘紅艷懷孕了,她的病居然只是懷孕,充其量,也就有點孕時低血糖、維生素不足什么的。粘紅艷強烈要求吊水,葡萄糖、氨基酸、維生素,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小江反對,覺得沒必要,葡萄糖可以口服,在外待得太久,風險太大。粘紅艷瞪著眼,臉色發紅,低吼道:“我不是罪犯。”“行了,外面雪也不小,天亮再走。”我揮了揮手,朝小江說,“我看著她吊,你在外面守著。”小江笑了笑,說:“行,你看著。”

午夜1點,治療室只剩我和粘紅艷兩個人。“謝謝你。”粘紅艷突然說。我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微笑著說:“我更喜歡聽實話。”“這就是實話,我從不撒謊。”我坐下,與她之間隔了一張治療椅的位置。

“不撒謊?我問你敢答嗎?”

粘紅艷說:“有什么不敢。”

“你丈夫是怎么死的,被誰殺的?”

“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為什么跑去山南,還落了發,不是因為心里有愧?”

“只是看破紅塵。”

“看破紅塵?你出走,孟洋知不知道?”

“我想他應該知道,但是他的死,我全然不知。”

“可你曾威脅過死者,要殺死他。”

“那只是一般的夫妻吵架。”

“你的孩子是誰的?”

“我丈夫孟洋的。”

“你和你丈夫的感情怎么樣?”

粘紅艷咽了口唾沫,或許是哽咽,她說:“一直不錯,只不過,他有點暴力傾向。”

我似笑非笑地說:“一個人即便有暴力傾向,也罪不至死。”

粘紅艷突然說:“我比你要年長幾歲,多少也經歷過一些事情,我遲早是要被放出去的,因為我沒殺人,孟洋的死很突然,我還懷著他的孩子,我對他有感情,我為什么要殺他呢,難道我會愚蠢到讓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你有善心,我看得出來,所以我想跟你講講我的故事。”

3.嫌疑人的故事

她吸了一口氣,娓娓道來。

“我父母都是工人,我八歲時他們就離婚了,但是這對我影響不算大,我被判給我媽,一直跟她過,我媽沒再婚,她說是為了我。她有一陣下崗,在我中學畢業前后,我們的生活很困難,所以我沒上高中,上了中專,師范類。其實那個時候中專還是不錯的,因為包分配,每個月學校也會給點補貼。三年很快過去,畢業時我就準備去小學教書。可在這個關節點突然來了個機會,師專有保送上大專的,我成績三年總分第一,自然在保送之列,于是我就上了大專,去了省城,很多人都羨慕我,我母親也為我高興。

“大專讀書期間,我戀愛了。我媽那時候已經搬來省城與我一起住,她不再工作,已經內退了,有一點退休工資,但她嫌少,就靠打麻將賺錢,手氣好的時候能賺一點,手氣不好的時候呢,又讓我去送錢。我媽那人有點賴皮,身上不帶錢的,輸了就先欠著,那天遇到幾個逞強的女人,輸了錢,非要結清,我媽那天有點下不來臺面,打電話給我,讓我去送錢。我二話不說,從提款機取了錢,直接就送過去。

“那天我認識了一個人,王家的兒子。他放暑假,從北京回來,他說我挺漂亮的。從來沒有人夸我漂亮,他是第一個,我們很快就戀愛了,偷偷地發短信、打電話,持續了一年,我讀上本科,他則讀了研究生,我們是兩地,戀愛談得很不容易,而且,我媽知道這事后,堅決反對。她說王家太窮,不值得。”

粘紅艷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她說想要上廁所。我起身,從椅子上取下支架,跟著她去廁所。從廁所出來后,粘紅艷又繼續講了起來。

“我和王家的兒子當然沒有分手,而且我媽一插手,我們的感情甚至更好了,短信一天甚至發幾百條。他在北京讀研究生,我也想考到北京去,想和他在一起。其實我當時可以在合肥找一份教師的工作,穩定收入也不錯,但我還是想去北京。我媽為此大鬧一場。我就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復習考研。我靠打工有點存款,王家兒子時不時也會給我寄錢,但不多。最后我考上了。我興奮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媽,我媽妥協了,她同意我去北京,但有一個要求,每個月給她寄五百塊,做生活費。我一口答應,讀研究生每個月有補貼,我還可以打打工賺點錢。

“到了北京我才發現,我和王家兒子的感情好像也沒那么濃,以前隔得遠,總覺得分不開,現在在一個城市了,卻總是沒那么想見面。沒過多久,我就發現他劈腿了,他看上了一個條件更好的姑娘。”

故事講完之后,天大亮了,外面地上鋪滿了雪,一片灰藍。藥水一點一點透過塑料軟管,滴入粘紅艷的身體里。我聽了一個故事,這對辦案沒有什么幫助,但我卻出乎意料地對粘紅艷這個人產生了些許好感和親近感。我問粘紅艷:“那后來呢,就遇到你丈夫孟洋了?”

“遇到了,”粘紅艷站起身說,“回去吧。”

4.成為朋友

盡管孟家一直施壓,七天之后,粘紅艷還是被釋放了。警隊開會,研討孟洋一案,孟家雖然提交了錄音,但這并不能直接證明孟洋就是粘紅艷殺的。過了幾天,法醫給出了鑒定,說是上吊自殺。再查不下去,這就算結案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那個中午,辦公室里就我和小江兩個人,他犯嘀咕,覺得孟洋根本沒有自殺的必要。他過得太好了,在北京,有好幾套房,還娶了這么漂亮的一個老婆,工作也不錯。

我問:“他是干什么的?”

“與住建有關的一個企業,做項目的。”小江說。

“做項目?有沒有貓膩?”

“單位沒指出他有政治方面的問題,所以事情就更奇怪了,你說一個事業生活都如日中天的人,怎么可能會突然自殺?”

“會不會是個人問題?”

“如果有個人問題,也只能與粘紅艷有關,再說,粘紅艷突然出家,本身就很可疑。我覺得至少,他們也發生過爭吵。”

雖然孟洋的案件告一段落了,可是我對粘紅艷的故事的興趣卻有增無減。

清明節過后的某天,我和小江在辦公室,他把兩腳蹺在桌沿說:“孟家又來鬧了,他們拒絕相信孟洋是自殺的,據說上訪過,被壓下來了。”我還是質疑的口吻,問:“壓下來?什么叫壓下來?”小江說:“孟洋是有問題的,被查了,貪污受賄,但是錢現在不見了。”小江聲調壓得低低的,顯得有些怪異。

一個周末,我給粘紅艷打了個電話,說想和她見見面,她給了我一個地址,在通州邊上。我下地鐵,轉了兩趟公交,才到了那個地方。我剛跟著別人一起進了單元防盜門,就看見粘紅艷站在門口等我。她肚子起來了點,穿著防輻射的灰色孕婦服。一房一廳,朝北,廚房衛生間不算小,電視和沙發中間有一個雙層茶色鋼化玻璃的茶幾,擺著水果。

“你坐。”說完,粘紅艷就去倒水,我假裝客氣,說不用,可她已經倒好擺在我面前。“私事還是公事?”粘紅艷問。我輕拍肩膀,說:“便服,我不是刑警。”粘紅艷笑了。

我茶水還沒喝,就單刀直入地問:“孟洋是有問題的,你知不知道?清明節,孟家有人來鬧,說那些錢找不到了。那些錢是你在用嗎?”她苦笑地說:“自從結婚之后,我和孟洋的錢就分開用,他是再婚,對這方面防得很清楚,雖然結婚前,我對經濟條件看得很重,如果他一點兒錢沒有,我也不會找他,但結婚后我發現,根本從他那兒沒什么可占的,我也就死心了。”

“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孟洋的關系到底怎么樣?”粘紅艷捋起袖子,胳膊上面有幾道疤,沒有痂,可能是縫過。她突然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哭,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抽出紙巾,交給她。她也不擦淚,邊哭邊說:“當時我也不知道情況會那么嚴重,他有問題,被我發現了,我勸他去自首,可他不聽,反而還打我,那時候我已經懷孕了,離婚吧,孩子總不能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我就去跟他們單位領導反映了一些情況。”

“什么情況?”

“領導問我知不知道他的財務狀況,我就基本說了說。”

“是你舉報了孟洋?”

“算是吧。”

“你們怎么認識的?”

“相親網站上。”

“聽你的口氣,你們夫妻關系一直不好,為什么?”

“他們家一直想要孩子,而且想要雙胞胎,因為孟洋的工作特殊,家里又有個姐姐,所以如果想要兩個孩子,只能一次完成。自從我們結婚后,我就一直為這個努力,我打激素,后來打排卵針,也想過用試管嬰兒,但一直都沒有成功,可就在我懷孕之后,孟洋對我的態度突然大變,先是冷戰,后來開始動手。”

“為什么會這樣?”我問。

粘紅艷說:“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是因為壓力太大,而且,知道他在財務上不清不楚之后,我也有些害怕,鉆國家的空子,遲早出問題,我是不想讓他越陷越深。我去山南寺廟之前,的確跟孟洋吵了一架,他罵我,還想動手,我跑了出來,那個時候我已經跟他們單位領導談過了,他可能被約談了。他讓我把胎打掉,離婚,我不愿意,所以我威脅他,說要殺了他,但都是一時的情緒話,不能當真。”

我說:“既然你早就已經知道自己懷孕,為什么那天晚上還要讓我們陪你去醫院做孕檢?”

粘紅艷說:“我說你們會信嗎?話從醫生嘴里說出來才有說服力,而且那天,我確實不舒服。”

我定定地看著粘紅艷,她說完了,也望向我,并沒有閃躲的意思。她說:“我確實沒有犯罪,人不是我殺的,我現在也付出了代價,這些我都沒告訴我家里人,你是第一個知道的,我告訴你是因為對你的信任。”我扶住她的手,讓她有困難隨時找我。

5.情婦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陪她去孕檢了好幾次。孟家來談判,粘紅艷也打電話過來請我幫忙。

那天,我還沒進屋,就聽到里面發出爭吵,一個大個子女人在客廳當中,叉著腰,鼻孔張得大大的。年紀大點的,也是女人,坐在沙發上。粘紅艷就坐她旁邊,窗臺底下站著兩個小子,二十多歲,留平頭,很健壯。大個子女人嚷道:“你把孩子給我們,以后,各走各的,你嫁人也好,出家也罷,跟我們孟家無關!”其實粘紅艷找我來,也只是壯壯膽。她說:“現在說這話還太早,等孩子生出來再說這些行不行,實在不行,有法院,孩子有媽,法院不會不考慮這一點。你們現在來硬的,就算殺了我也沒用。”

話音沒落,她身邊的那個老年婦女身子一偏,胳膊伶俐一抬,一揚手,“啪”,粘紅艷穩穩挨了一巴掌,她的白臉立顯五指印。我見這么下去,孩子可能都保不住,連忙拉開她們。大個子女人跟著罵:“粘紅艷是喪門星,你那點破事兒,當誰不知道呀,雇個私家偵探查你個底朝天!你臉好看點怎么了,不要臉有屁用!”粘紅艷眼中帶淚,站到一邊,說:“可以走了吧,我動了胎氣,孩子誰也別要了。”幾個人干坐了一會兒,終于走了。

我問她要不要換個地方住,粘紅艷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只是去找他們單位領導談談,最近,領導也落馬了,孟洋那筆錢,確實都交回了單位,孟洋也不是因為他那點錢就自殺,牽扯太多,我也不想提了,我現在就想把孩子生下來,回安徽,帶著我媽一起過。”

粘紅艷肚子越來越大,約摸六個月了,她不上班,還是吃老本,但我卻日日忙于工作。上次孟家大鬧之后,粘紅艷找我也少了,可能是為我著想。孟家的勢力雖然不如以前,但發揮點影響,不是沒可能,我身擔公職,不趟這攤子渾水為妙。偶爾,半夜,她會打電話來,也沒什么特別的事,隨便說幾句家常。

六月底,我們所進來一個人,叫朱哥明,40來歲,曾經是一家傳媒企業的老總,因為案情緊急,暫時看押,但從二十八號開始,我們都加班,有關部門派人來督促著,連夜審。倒也沒審出什么來,這個朱哥明,只供出了他曾經有幾個相好的。

老張讓我錄筆供。小江陪著我,我朝朱哥明看看:“說吧,姓名。”嫌疑人說:“朱哥明。”我有些不耐煩地問:“不是問你名字,問你相好的姓名。”朱哥明不停點頭,跟著像報菜名一樣報了起來,張傳芳,李丹,周玉霞,粘紅艷,趙玲……一口氣報了好些,具體多少我沒來得及記,那小螞蟥一樣的名字,在我腦中走過場,有一瞬,我感覺好像一顆圖釘按在了身上,我被刺得恨不得跳起,我大聲問:“你再說一遍,從頭開始!”朱哥明聲音有點顫抖,重新說了一遍,說到“nian”字,我說停!粘紅艷,全北京城我不相信還有第二個粘紅艷,這丫頭騙我,她是朱哥明的情婦?搞什么?我把本子一摔,也不管背后小江嚷的叫。

6.出家

天亮了,我叫了一輛出租車,說去通州,梨園。粘紅艷一定對我隱瞞了什么,坐在車上,我開始仔細梳理她曾告訴我的一切:為了感情來北京,被拋棄,遇到孟洋,發現他有問題,告發,孟洋自殺,她出家。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朱哥明,相好的,放在哪兒?想來想去,朱哥明這個人物,似乎也只能出現在粘紅艷在廣告公司上班的時候,一切似乎明朗了。我閉上眼,靠在后座上,司機扭開了早間新聞,我隱約聽見廣播里說著高考報志愿之類,我頭有些痛……等我醒來,司機告訴我,梨園到了。

我小跑著朝粘紅艷的住處進發,外界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搖晃的,好像電影的手持鏡頭。粘紅艷的故事,現在在我看來,又變得如此不堪,作為一個未婚者,我覺得粘紅艷是個徹頭徹尾虛偽的女人,隱瞞了她做情婦的事實,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受害者。我敲門,沒人應,我再敲,還是沒動靜,我開始喊:“粘紅艷,粘紅艷!”可是里面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腦子中閃過一個念頭,她潛逃了?不至于,她也沒觸犯法律。我繼續敲門,又變成捶,對門一個尖嗓子喊:“別敲了!這一大早的!她不在這兒!”

我扭頭一看,是個大媽,頭發亂蓬蓬的。我太心急,也毫不客氣地問:“她去哪兒了?”

“你出了小區,左拐,走到頭,有個醫院,你去那兒看看。”

又去醫院?我心中有一百個問號,最不好的結果不過是,粘紅艷難道自殺死了?想到這兒,我又覺得可笑,死了干嗎去醫院!我打了個黑車,一陣亂描述,開車的司機大致知道了去處,迅速啟動。室外溫度越來越高,夏天的太陽,不給人一點余地。

醫院到了,我深呼吸,走進去,問咨詢臺,說要找一個叫粘紅艷的人。十幾分鐘后,我站在了婦產科的病房前。是一個大通間,病房里睡著六七個產婦,窗子很大,早晨窗簾都拉開了,天光射入,一切都無所遁形,白的墻,白的床單,有好幾張乳黃色床頭柜上都擺著鮮花,紅的,紫的,橙的。

我看到粘紅艷了,她的床頭柜沒有鮮花,她平躺在床上,幾乎是陷進去的,身子特別小,肚子消下去了,癟癟的,她蓋著一床藍條紋毛巾被,很吃力地一呼一吸。她的頭發已經長到肩膀,但很亂,因為汗漬,有幾綹貼在額上,凌亂的,頹唐的。我走到她床邊,扶住她,輕輕地,我說:“怎么沒給我打電話?”粘紅艷還能說話,她說沒來得及。我本想問朱哥明是誰,可一見到她這樣,我又有些不忍心。我只是對她說:“先好好養著吧,你想吃什么?”她說:“能不能給我倒一杯白水?”

后來我知道,粘紅艷是在和大姑姐,也就是孟洋的姐姐的爭吵中,摔倒流產的。這幾乎是電視劇里的情節,但它確確實實發生了。生活是個狙擊手,不知啥時就會給你一槍。打中,完蛋;打不中,包扎包扎繼續活。六個月的身孕流產,很危險,她雖然沒到要丟掉子宮的地步,但醫生警告她,以后懷孕,得謹慎。我去探望過粘紅艷幾次,有一回,我甚至陪了她一夜,她很少說話,只是睡覺,但又沒睡實似的,老翻身。她出院的時候沒告訴我。梨園的房子退租了,我去她自己的房,是另一家人在租,我問他們房東哪兒去了,他們說不知道,他們是三個月交一次租,錢打到她卡上。

從夏天到冬天,粘紅艷消失了,我想問的那句話、那件事、那個人——朱哥明和你什么關系,到底也沒問出來。朱哥明很快從我們所轉走了,聽說,他也不是什么重犯,只是協助調查一下,但他卻出其不意地招了許多,有關的,無關的。我也打聽過粘紅艷,得到的消息是,粘紅艷和他確實有一段關系不明的時期,而且粘紅艷的房子的首付,他出了力。但他有老婆。他還說過,曾經有一段時間,有人找私家偵探查過他。我算算那時間,剛好在粘紅艷懷孕前后。另外,孟家大姐也嚷嚷過私家偵探的事。

我似乎對孟洋和粘紅艷的關系有了新的解釋,我拿起筆,開始在紙上涂涂畫畫,這不是福爾摩斯式奇案故事,但所有的一切連綴起來,似乎符合邏輯,卻又那么悲哀:粘紅艷和王家兒子分手后,緊跟著畢業,在職場遇到了朱哥明,他引誘她,他們也可能有感情,但不能結婚。朱哥明為了對這段感情有交代,幫她付了首付,她打算重新開始,在相親網站上找到了孟洋,可就在粘紅艷懷孕之后,孟洋通過私人偵探,查到了粘紅艷的過去——她做過別人的情婦——孟洋覺得這是不能被原諒的,開始冷戰,甚至發生暴力事件,粘紅艷為了自保,舉報了他。

我放下筆,環顧四周,辦公室就我一個人,一盞燈,已經晚上十點了,快過年了,我深感壓力,不打算回家。我回去做什么呢,在北京,我并沒有闖出什么來,也沒有像小江那樣,收獲家庭,讓別人安心。

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在北京過年,大年初一,下了點小雪,我在家看了春節晚會的重播——年三十晚上我在辦公室度過。大年初二,跟一個留京搞刑偵的同學吃了個飯。大年初三,天氣還好,我打算去爬山。到山頂,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山南的那座廟,粘紅艷在那兒出家過,她會在那兒嗎?真是個傳奇故事了。就當走走也好,我信步下山,那廟越來越近,灰黃破落的山門,古樹參天,寂寥的院子,香爐有煙,銅爐有水,水上漂著點燃的蓮燈——進早香的香客,一大早就來過了。

一位老尼在打掃庭院,我問:“請問這位師傅,有沒有一位叫粘紅艷的女士來過這里?”老尼說:“并沒有姓粘的施主。”我又問:“那靜煥呢?”老尼說:“你找靜煥?”她遙遙一指,我順著看過去,只見菩薩腳下坐著一個人,側臉朝著殿門,雙眼微閉,手持佛珠,念念有詞。她戴著僧帽,一身淡灰棉袍,如蓮似松,靜默淡然。我走過去,看清了,是粘紅艷。我停住腳,站在她面前,她不再念經。我直覺得胸中一股氣亂竄,嘴里有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我跪下來,朝菩薩拜了三拜,再起身。

心中稍定,我說:“其實孟洋的事,自有公家管,你大可不必去告發。”靜煥沒抬頭看我,佛堂里靜靜的,清冷,肅穆,容不得一點謊言。靜煥突然說:“我出身低微,又是戴罪之身,我曾經以為,如果孟洋也是戴罪之身,我們就扯平了,他便不會嫌棄我,可如今才知道,一切作為,不過是錯上加錯。”

扯平了?她去舉報孟洋,不過是為了扯平?我感到一絲滑稽,呆呆地站在菩薩面前,全身無力。廟里的鐘聲響了,清亮,悠遠,刺破山中的寂寥,我朝外望,幾個祈愿的人,投了些紙幣在功德箱里,他們還要敲鐘,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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