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比血緣更“親”的是愛

文/何小威

08.03

導演：

是枝裕和

主演：

中川雅也、安藤櫻、松岡茉優池松壯亮、城檜吏

類型：

劇情/家庭/犯罪

故事：

東京高樓林立的大廈之間，殘存的破舊平房里住著年邁的母親柴田初枝、治與信代夫婦，以及他們的兒子祥太和信代的妹妹亞紀。這家人依賴初枝的養老金過活。當養老金不夠用時，就會靠在外頭順手牽羊來補貼家用。直到有一天，一個意外的事件使得原本融洽的家庭逐漸四分五裂……

被稱為“獨一無二的導演”和“同輩人中思想最嚴肅的導演”的日本導演是枝裕和，如今又憑借電影《小偷家族》驚艷全球，摘得第7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在《小偷家族》中，是枝裕和依舊堅持其一如既往的平靜式表達，但又注入了洶涌的波瀾，將家的問題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就像其宣傳語所言：“這個家庭讓全世界感動落淚，超越血緣的羈絆感人至深。”

熟悉是枝裕和的影迷知道他的文藝風范，以及云淡風輕地對日本家庭與社會關系的影射。像《小偷家族》，一個看似和諧的三代同堂的六口之家，卻通過一系列故事召喚出日本人的家庭問題、教育問題、老齡化、中年危機等社會現狀，并予以不動聲色的批判。

在這六口之家中，沒有工作的“爸爸”治，給別人洗衣服的“媽媽”信代，靠出賣色相賺取生活費的“姐姐”亞紀，整日在外溜達且不上學的“弟弟”祥太，以及突然闖入家族飽受親生父母虐待的“妹妹”百合，都是依賴“奶奶”初枝的養老金生存。從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家族”，但是片名中的“小偷”卻沖擊了、乃至消解了“家族”的美好設想。又或者說，“小偷”暗示了這個“家族”繞不開的現實困境。電影一開場，導演是枝裕和就給我們展現了治帶著祥太在商場的偷竊行為，“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地躲避監視器和工作人員，從而順手牽羊得到物品。而這些物品，卻是“家族”的生活必需品。這是“偷”的表達，也是生活的無奈寫照。

從深層次上看，“小偷家族”并非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是從各個帶有問題的家庭中走出來的人臨時組建的一個類似烏托邦式的家庭。按照導演是枝裕和的話來說，“現在家庭的定義變得多樣化，三代人住在一起已經很少見了。”但是，《小偷家族》又通過平和的敘事、溫情的色彩給這個家庭注入了天倫之樂、相親相愛、幸福美滿的期許。例如，治與信代從原有的婚姻中逃出，并得到了“兒子”祥太與“女兒”百合的認可，過上了一段令無數人向往的家庭生活；亞紀從“奶奶”初枝那得到了溫情，而初枝也從這個家庭之中獲得了來自“兒孫們”的關心與愛。特別是初枝坐在海邊，慈祥地看著“兒孫們”歡樂的場景由衷地說出“謝謝”，為影片涂抹了一層溫情色彩，象征著家的美好時光。

然而，隨著“奶奶”的離去與祥太不忍心百合誤入小偷的歧途，“家族”的關系就發生了轉變，不再是和諧的，而是有了現實的殘酷性。這種殘酷性在于，《小偷家族》剝離開了“家族”成員個體的創傷史—謊言、欺騙、冷酷、拋棄、虐待和犯罪等，并將血緣與情感、與家的關系推向了一個高度，企圖追問維系家庭和睦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像影片最后一個鏡頭，百合站在走廊里，想越過封閉的柵欄看到外面的世界，卻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始終看不到。影片戛然而止，既是希望的破滅，又是現實家庭問題不得解決的無聲表達，令人嘆息不止。

如此看來，《小偷家族》真正從家庭里“偷”走了什么，坐在銀幕前的你會給出與是枝裕和一樣的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