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承
身份證有效期快過了,于是我抽空回了趟老家辦理。路過一個居民小區時,我忽然想起,朋友小雅就住在這附近,迫不及待地給她打了個電話。我說我已經在你家的小區附近了。她說:“等我一分鐘。”不一會兒,她就騎著自行車風一樣地來了。
到她住的地方,她正在電腦上看電視,旁邊的屋子里,她幫忙照看的幾個孩子在笑,在鬧,在睡覺。她抱起我的孩子逗,說:“叫媽。”
我在一旁笑。她找出一件小裙子給她穿,是她女兒以前穿的。她不經意說了一句:“我現在又見不著她……”
我不太敢接話。我之前很偶然地知道,她離婚了。只是,兩年來,她從沒跟我說起過這件事。我也只好假裝不知道。我無法安慰她,也無法醫治她。能說什么呢?多喝點熱水?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類似這種隔靴搔癢的話再情深意切也顯浮皮潦草,不說也罷。
她曾經的老公我只在他們婚禮時見過,看起來憨憨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不在一起了,我想,結婚,或者離婚,不都是為了幸福嗎?我只是盲目地支持她。
小S問蔡康永看過黃子佼的書嗎,他答:“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擅自看他的書。”真的好朋友,就是盲目地支持你,盲目地陪在你身邊。我會永遠站在她的這一邊。
還記得,上學時,我們曾在走廊里就著昏暗的燈光看書復習。我是學霸,和人交往卻木訥,不知怎么和人相處。她成績中等,和每個人都處得很融洽,待每個人都真誠。我們這樣互補,所以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
工作后,她在南城,我去看過她兩次,在叫做海棠的公園里打球,她教我輪滑,累了我們去她出租屋旁邊的小店吃米線,桌子上有美麗質樸的花紋,小店的老板娘和她很熟。
再后來,我參加她的婚禮,看假小子一樣的她穿上潔白的婚紗,心里為她默默地祝福。
一晃三年未見。相見亦無事,不來常思君。即使不見,我們見面仍沒有客套。她和人交往一向直入主題,真誠灼熱。
女兒小睡,我們或坐或臥,看電視。電視并不見得多精彩,我只是喜歡這段重聚、相伴的時光。她笑起來依舊大聲,行事依舊豪爽,走路依舊是風一樣。重要的是,她依舊真誠地愛。這樣才好。大概,人生最大的勇敢,就是經歷欺騙和傷害之后,還能保持信任和愛的能力。
我們只在一起待了片刻,我離開時,握著女兒的小手朝她揮手,她在后視鏡里越變越小。我們轉了一個彎,終于看不見了。
不能常相伴,但是我希望在你一個人的日子里,冬天穿暖,夏天吃飽,好好工作,領教過這世界深深的惡意,對過往情深意重,但不會回頭。愿你特別美麗,特別平靜,特別勇敢,也特別溫柔。余生很長,不必慌張。活著不易,溫柔地活著不易,在薄情的世界里溫柔地活著就更不易。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