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花，開在守望的路上

張時雨

秋風帶著一絲寒意，撩起外婆額前的白發。她就像執勤的哨兵，總是準時出現在我上學必經的路口。

外婆就住在我家前面的那棟樓里。上小學時，我家離學校較遠，外婆經常送我去學校，和外婆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上了初中以后，離學校近了，我也可以獨自上學了，而且學業日益繁重，我便很少見到外婆了。

不知從何時起，外婆常常站在我上學必經的路口，似乎在等待我的出現，只為能看我一眼。每次見到我，她總是特別高興，主動跟我打招呼，然后目送我離開。起初，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但有一次，我與同學約好在路口會面一起去學校，結果又遇上外婆，我突然覺得很尷尬，外婆用方言和我打招呼，我卻氣哼哼地說：“真煩，你怎么又在這兒？”外婆意識到我心有不快，低聲回應：“沒什么事，我正好在這兒轉轉……”我毫不顧及她的感受，拉著同學就匆匆離開了，留下了一臉尷尬失落的外婆。

接下來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在路口遇到她，心里很輕松，因為不會再發生見面的尷尬。可漸漸地，我的心中越來越失落，甚至內疚，我想，一定是我那冰冷的話傷害了外婆。

終于有一天，我又在路口看見了外婆的身影，這次她沒有像往日那樣招呼我，只是遠遠地看著，神態那樣安靜、慈祥。還有一次，我偶然碰到外婆，她一下子局促又緊張，慌忙解釋：“在家沒事，我出來轉轉。”說完，趕忙就去找附近的一位老奶奶拉家常了。我有些白責：是我以前的態度深深傷了她，但她對我的愛絲毫不減一分。她只是不想再讓我不快，故意裝作和小區里的奶奶們在路旁嘮嗑。

那天，外婆又守望在路口，我經過時，她叫住了我，抓了一把棗兒塞到我手里，小聲說：“剛好帶了一把棗兒，洗干凈的，你吃吧。”我不想接，但當我的目光與她溫和又幾近乞求的目光相遇時，看到她那粗糙又蒼老的雙手，還有被冷風撩起的額前的白發，我的心驀然顫抖了，突然很想哭，想狠狠地打自己一拳。我曾以那樣冷酷的語言深深地傷害了最愛我的人，可她仍慷慨地給予我近乎卑微的愛，我有什么理由拒絕這溢滿情意的棗子？我默默地伸出手捧過洗得發亮的棗子，那些棗子因攥得太久仍保留著外婆的體溫。我內疚得說不出話來，轉身的瞬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能“看”到外婆臉上漾起的微笑，那是只知一味給予而從不希冀回報的幸福微笑……

如今，每次上學經過那個路口，我總渴望見到外婆的身影，我會主動迎上去，和外婆寒暄幾句。要是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她，我會很失落。

我已深深懂得：在成長的路上，會遇到很多路口，而感恩的花就綻放在每處深情守望的路口。

教師點評

作者善于抓住細節，把自己與外婆打招呼時的尷尬、外婆被“我”冷冰冰的態度刺傷后的失落、外婆既想見“我”，又怕“我”不快的情狀寫得淋漓盡致。最后，一把蘊滿溫情的棗子將兩顆漸遠的心拉到了一起。文章構思巧妙，借物抒情，在結尾處點題，升華主旨。

（張賢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