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翀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762年,詩仙李白去世了。有人說,他是跳入水中捉月亮溺死的。因為,他自己早就說過想這么做了。
我不禁想,為什么李白如此癡迷月亮?他的詩或許能給出答案。“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小的時候,月亮便成為他的朋友。當他背井離鄉,在外漂泊時,抬頭可見皎潔的月亮,它靜靜地聆聽李白傾訴鄉愁:“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他看到月光灑在戍邊將士的鎧甲上,看到思婦孤苦的淚痕:“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在朋友遠行時,峨眉山上的半輪殘月替他送行:“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他與月亮的緣分不淺。
于是,在一個春天的晚上,詩人在花叢中擺上一壺酒,頭頂月光如水,腳下暗影如蝶。孤身一人的他想起了好友——月,加上他的影子,三個“人”算是很熱鬧了。
但李白知道,他最終還是孤獨的,這是結果,也是原因。
月亮不會喝酒,它只用純潔靜穆的目光看著這個喧囂的世界。影子卻不然,它很活躍,但只會跟隨詩人的腳步,如同詩人眾多的崇拜者,他們愿意一直追隨著詩人卻沒有資格與詩人對飲暢談。
此時,雖有三人之眾,詩人卻更加孤獨了。因為這三人,都是他自己。
弗洛伊德說:“每個人都有三個‘我:本我、自我和超我。”影子,是低于詩人的平庸之輩,也就是詩人的本我;月亮,是高于詩人的神靈,也就是詩人神性的超我。
唐朝是一個強盛繁榮的時代,是中華文化的巔峰時期,可在盛世的背后,隱藏著太多的黑暗,李白的《行路難》便是很好的證明。中國的封建社會,人們眼中只有權力。希臘人在藝術和思想面前下跪,英國人在上帝面前下跪,而在中國封建社會,人們只在權力面前下跪。才華只是那些有權勢的人用來裝點門面的。有人評價說,唐代詩人是孤獨的,這種孤獨不是離群索居的寂寞,不是自我封閉的抑郁,而是靈魂的自由、生命的敞亮。
詩仙李白,人們說他是“謫仙”,我想,他一定是從月亮上被貶入凡間的。直到762年,他才又為了他的“超我”投河——他去擁抱“月亮”了。
只愿他,不再“孤獨”。
教師點評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小作者從這看似“三人成眾”的熱鬧情景中讀出李白內心的孤獨。小作者還用弗洛伊德“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論來解釋詩中“三人”的意義,使自己的觀點有了一定的理論依據。用精神分析理論來解釋中國古典詩歌,這真是一種有意思的嘗試。小作者結合李白所處時代的特點,指出詩仙李白在“權力至上”的年代,必然經歷心靈的孤獨,而這份孤獨不是一種消極的處世態度,而是李白精神世界的追求——靈魂的自由、生命的敞亮。真正讀懂詩人的內心,并不容易,不僅要有扎實的文本分析能力,還要有豐富的閱讀積累,這樣才能融會貫通。
(葉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