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徐文媛

“尊敬的亞瑟先生，我們的一批貴重貨物離奇失蹤，請速來！”

這是偵探亞瑟在周六一早收到的一封短信，內容并不像其它信件那樣冗長，這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而且信是來自著名的環球科技公司，這就更促使他一大早就來到此地進行調查。

接待他的是環球科技公司的經理，一個身著西裝一臉焦急的年輕人。通過他斷斷續續的講述，亞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前經理年歲已高便讓位給兒子諾克。年輕的經理急于干一番事業，便請來學術界有名的K博士帶領一科研團隊研發了一種有語言學習能力并且有著小海豹外表的智能機器人，沒想到運載設備的集裝箱離奇地失蹤了，無奈之下請著名偵探亞瑟來幫忙。

諾克期待地望著沉思的亞瑟，他知道這位出道不久的偵探已偵破幾件國際大案，因而堅信自己的公司可以挽回損失。

沉思良久，亞瑟提出要在事發地轉一轉，尋找線索。諾克同意了，并叫來一個小伙子陪同。

亞瑟在這個名叫丹尼的小伙子陪同下來到了公司的地下二層。丹尼指了指一個庫房說：“那些集裝箱原本就堆放在這兒，先生。”亞瑟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昏暗的庫房里，地板上有輪子碾過的痕跡。順著痕跡找去，痕跡消失在一面墻壁前。

亞瑟敲了敲墻面，聽聲音似乎是空心的：“難道有暗室？”亞瑟繼續摸索，不知觸碰到了什么機關，面前的墻忽然裂開了，出現一道門，一節樓梯向下延伸，深不見底。丹尼聞聲走來，看見后非常詫異，亞瑟示意他和自己一起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的面前終于出現了一道小門，推門而入，只聽丹尼驚訝一叫。屋中堆放的不就是那些失蹤的集裝箱嗎？亞瑟與丹尼走進去，卻聽到一陣竊語從箱中傳來，那根本不是人類的語言。“怎么會？這些箱子是絕對密封的，難道它們會自己發聲嗎？”丹尼轉身剛想和亞瑟交換意見，卻看到亞瑟蹲下將耳朵貼近集裝箱細聽，表情有些疑惑。“算了，我還是先去告訴諾克先生吧！”看見亞瑟無動于衷，丹尼快步跑出了這間屋子。

此刻，房間中只剩下亞瑟一人，空寂的梯道內丹尼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亞瑟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屋中的設備：幾臺大型計算機，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幽暗的房間非常寂靜，那箱中的竊語聽起來更加詭異了。

亞瑟走到桌前，拉開抽屜，發現了一個筆記本。他翻開扉頁，上面寫著一個大寫的花體“K”字，看來這就是K博士的日記了。亞瑟隨意翻了幾頁，看到了一些只言片語：

“1月9日，我奉命來到地球執行任務……”

“5月4日，實驗已經完成了一半，而我卻發現人類并沒有族人所形容的那樣惡行累累、罪該萬死。我很疑惑……”

“6月1日，今天是這個星球的兒童節，孩子們的笑容是多么天真無邪，而我卻要在不久之后將這一切毀滅，我于心不忍！”

亞瑟翻看著這本筆記，仿佛目睹了K博士糾結的思想斗爭。這時，他又瞟到了一行字：“……今天，我終于醒悟了，我決定為人類的命運而抗爭……”

還沒讀完，門口傳來聲響，亞瑟來不及反應，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把你手中的本子放下，交出武器再轉身！”

亞瑟微微顫抖著把日記本放在桌上，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然后緩緩轉身。

亞瑟觀察著面前這位花白胡子的禿頂老人，他胸前的工作牌上大寫的K已經告訴了亞瑟他的身份。

“看來你就是諾克請來的偵探吧。”K博士打量著這個瘦弱的戴著眼鏡的小伙子說。

“是的，K博士。我在進行調查，希望您能配合，解釋一下這些原本應該運走的集裝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雖然情況不妙，但亞瑟還是彬彬有禮地接著又說：“我認為自己走出這間密室的可能性并不大，因此懇請您講講這里發生的一切，這樣我也可以死個明白。”

K博士對于亞瑟此刻的鎮定略感震驚：“哼，若不是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小鬼翻了我的日記，我也犯不著殺人滅口，只需像剛才那個跑出去的傻瓜一樣打暈就行。”K博士瞟了一眼開著的門，門外不遠處的丹尼倒在地上，又說“不過看你還算懂事，就權當給你講個死前故事好了，也讓你死個明白。”

“很久以前的地球上本沒有生命，只有許多小分子的無機物和看似不可能產生生命的惡劣環境。當原始海洋、雷電等自然環境用‘科學的手段創造了最初的生命——小分子的無機物，這個過程你們人類科學家米勒·尤列也通過他著名的‘米勒實驗所驗證了，這說明化學也能創造生命啊。”K博士感慨著自然的神奇，繼續說“你已經看了那本日記，或許已經發現了我不是人類。沒錯，既然遠古地球都能產生生命，那2015年9月28日被你們人類發現的存在液態水的火星，為什么不可能產生生命呢？人類還自以為是宇宙的主宰么？”K博士譏諷地嘆了口氣，語氣忽然沉重了起來，他說：“你們擁有如此美麗的環境，卻不加以珍惜，而我們卻生活在艱苦的環境中，你們認為公平嗎！地球，地球！為什么要落在人類手中呢……我的母星認為這是不公平的，他們給后代從小就灌輸這些知識，并培養出了高等的科學家，我作為其中的佼佼者被派到地球內部開始熟悉環境，為他們‘正義的入侵做好準備。”

K博士的聲音低了下去：“而在地球生活的這段時間，我卻看到了與他們所說的不一樣的地球。我看到了人類之間的親情，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還有人類已經在為彌補自己的過錯而努力地改善環境。我認為這樣的種族沒有理由被毀滅。我很痛苦，很糾結！與此同時，我的任務也快結束了——我成功的制造出了武器。但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一旦反叛我勢必要受到母星的懲處。情急之下我只好將研發好的擁有大殺傷性的偽裝機器人K-429悄悄移回到了我的秘密倉庫中。”

“這么說來，那些奇怪的語言是火星語了？”亞瑟打斷了K博士的話。

“是的，那些偽裝成小海豹的機器人的確會說火星語，按照計劃要把它們分散到世界各地，火星人來入侵時方便聯絡……我怎么會和你說這個，不過算了，這件事被你知道了也無妨，反正你也快離開這個世界了。”K博士隨意地在空中揮了揮手，走到了桌前。

“總之這件事情被你發現了，而且你也知道了這么多，我不可能放你走的。就算你為地球做出的犧牲吧，相信你的同類知道后也會感激你的。”K博士撿起亞瑟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胸口。

亞瑟很平靜，甚至嘴角邊帶著一些不可思議的戲謔問：“最后一個問題，能告訴我您是否考慮過背叛火星的下場嗎？”

“沒有——”K博士扣下了扳機，隨即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亞瑟從K博士的尸體邊撿起槍，又掏出剛才一直放在口袋中錄音的筆，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呵，難道你離開了這么久，久到足以讓你忘記火星情報局的槍一直是與其他槍槍口相反的嗎？你那故事我從一進門就聽說了，我的上司。”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