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處是生活

吳琳

上周末，我參加的成人國畫班組織大家去郊外寫生。

到達目的地后，在幾棵樹下，老師安排大家擺放畫架和畫具。我環顧四周，偌大的草地上，只有眼前的幾棵大樹，不遠處是一片綠綠的池塘，遠方的山脈在藍天映襯下若隱若現。

我拿起勾線筆，從山脈畫起。因為隔得太遠，又有很多樹葉的遮擋，除了畫出一根線條，我實在無法畫出山的樣子。老師見狀，對我說：“山在遠處，寫意地畫出山的輪廓便可，而近處的樹和池塘，你才需要仔細去畫。”怕我還不夠理解，他又補充了一句：“不要只顧看遠處，遠處是朦朧的、模糊的，不一定像看到的那么美。近處的就在眼前，仔細觀摩、品味，你會發現，這才是真實和美麗的。”

聽了老師的話，我若有所思。接著，老師又笑著說：“你有沒有覺得畫畫和人生差不多？總是期待詩和遠方，而忽略當下？”

老師有意無意間說的話，讓我心中不禁有所感悟。我靜下心來，從最近的一棵樹開始畫起，認真描繪它粗大斑駁的樹干、深淺不一的樹皮、濃密茂盛的枝丫，以及極富生命力在風中搖曳的葉子。

整整兩個小時，我都用來描畫這棵大樹。那一時刻，我似乎感覺到它的生命與我的緊密相連，風在吹它的葉子，我在畫它的樣子，我們都在感受著當下的美好。

畫完樹，我用了少許灰色顏料，在樹葉的間隙淡淡暈染出一片山脈的輪廓。無須刻意描繪，遠處的那片山便躍然紙上。遠山近樹，相得益彰。老師見后，稱贊我：樹畫得用心，山也表達得到位，整幅畫面生動逼真。

仔細想想，寫生是對實物或風景的作畫，其實也是對生活或人生的寫照。大千世界，天外有天，但每個人的生活都只存于方寸之間，如果把很多時間花在追求不切實際的目標上，便會錯失身邊唾手可得的幸福。

想起我的老同事朱軍，他年輕時工作能力很強，進公司沒幾年就當了部門經理，收入頗豐，而后買房、娶妻生子，生活穩定幸福。但他卻一直不滿足于現狀，總是想著掙大錢，早日實現財富自由。后來他不顧妻子反對，毅然離開了如日中天的企業，專職炒股。為了能一夜暴富，他還把家里的房子做了抵押貸款，在股海里折騰多年，結果卻血本無歸，損失慘重。妻子和他離了婚，他也回不到原先的工作崗位，一直過著沉淪暗淡的日子。

楊絳先生曾說：“望遠處的是風景，看近處的才是人生。”是啊，遠方的風景再迷人秀麗，也不屬于自己，拼了命地去追尋，卻可能忽略了當下。只有身邊的一花一木、一茶一飯，才是我們真正的生活。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工作，過好當下的日子，累了就遠遠地欣賞美景、怡情怡性，這樣的生活一定幸福又安寧。

遠處真的只是風景，永遠有誘人的風采，但卻那么遙不可及。近處真的才是人生，真實的人生，淡淡的幸福觸手可及。

編輯|龍軻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