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自家的花粉可別收

史軍

精靈豆，你怎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唉，昨天我讓小cool龍幫我寄一份快遞，誰知道他把收件人和寄件人的信息寫反……東西沒寄出去，又回到了我手上。

啊？小cool龍也太馬虎了吧！不過沒關系，再寄一次不就行了？

要是能再寄我也不會生氣……那可是我親手做的花粉蛋糕啊。現在只能我們自己吃了。

哈哈，看來我還挺有口福的嘛。不過說起來，把花粉蛋糕錯寄給自己算是小事，要是植物把花粉錯寄給自己，那麻煩可就大啰！

怎么個大法？ 快說來聽聽。

自家花粉我不收

植物是依靠種子來繁衍生息的，只有將雄蕊產生的花粉送達雌蕊的柱頭，種子才能被生產出來。

植物又不能跑來跑去，這一定需要別人幫忙吧？

是的。這個過程，往往需要專職的““花粉快遞員”幫忙——植物用花朵的顏色和氣味吸引蜜蜂、蝴蝶和蜂鳥等動物來傳遞花粉，并付給它們花蜜和部分花粉作為報酬。

這個過程挺和諧啊，您說的“麻煩”又在哪兒呢？

瞧，小cool龍把本該寄給別人的快遞，錯寄給了自己。對于植物來說，這就是大麻煩。它們會盡量避免自家的花粉自家收的情況出現。

為什么呢？對植物來說，自產自銷豈不更好？這樣既能減少花粉的損失，還可以讓“花粉快遞員”少跑路。

當然不好！這樣一來，植物要么結不出種子，要么結出的種子不健康。

啊，這么嚴重。但是，植物又不能寫一張快遞單讓“花粉快遞員”了解自己的意圖，它們該怎么避免這種情況呢？

放心，植物的辦法多著呢！

知道多一點

柱頭（圖中白色結構）是花朵的雌蕊用來接受花粉的器官，位于雌蕊的花柱頂端，一般具有黏性。柱頭可不是來者不拒的花粉接收器，它還具有分辨能力，能辨別出“花粉快遞員”送來的花好是否屬于自己的同類。

雄樹雌樹分開住

避免自家花粉自家收的最簡單辦法，就是樹也分雄和雌。雄樹只開產生花粉的雄花，雌樹只開接受花粉的雌花。

這個辦法好，相當于大家分住在不同的小區，寄錯花粉的情況就基本上可以避免了。

這個辦法當然好，也有植物的確是這樣做的，比如銀杏、白楊、垂柳等。但是，分成雄樹和雌樹，一是增加了生產花朵的成本，二是如果一個區域內只有雄樹，或者只有雌樹又該怎么辦？因此，多數植物還是選擇雌蕊和雄蕊同住在一朵花上的方案。

啊？那這樣豈不是很容易發生自家花粉自家收的情況？

既然做出了如此的選擇，植物自然有它們的解決辦法。

你方唱罷我登場

首先，就是讓雄蕊釋放花粉的時間和雌蕊接受花粉的時間錯開，簡稱“雌雄異熟"。

哈哈，發快遞的時候不收，收快遞的時候不發。

用“你方唱罷我登場”來形容，豈不更好？有些植物是雄蕊先成熟。以風鈴草為例吧。它的雄蕊散出花粉時，雌蕊的柱頭還處于封閉狀態呢。等花粉被蜜蜂采集殆盡的時候，收花粉的柱頭才會張開，等著接受來自其他風鈴草的花粉。

我想也應該是雄蕊先成熟。要是雌蕊熟完雄蕊再成熟，那花粉豈不是無處可去了？

雌蕊先成熟的植物也有喲。桑科的無花果屬就是典型的雌蕊先成熟植物。

知道多一點

植物的花，有些是單獨一朵開放在花柄上。這叫“單生花”，如牡丹、蓮花等。但大多數植物的花，則是一大簇按一定規律排列在花柄上。花朵在花柄上有規律的排列就稱為“花序”。花序也是多種多樣，比如向日葵就是頭狀花序（很多花擠在一個圓盤狀花柄上），油菜花就是總狀花序（很多花有序地排列在花柄上）。

無花果？都沒花了，哪里來的雌蕊呢？

無花果并不是沒有花，只是它的花我們看不見罷了。無花果的“果”，實際上就是一叢被包裹在甕形果腔里、朝內生長的花。這種奇怪的開花方式，被稱為“隱頭花序”。

向內開花？那它們怎樣傳粉呢？

無花果有專屬的“花粉快遞員”——榕小蜂。雌性榕小蜂會從隱頭花序頂端的小孔鉆進去，然后將身上攜帶的花粉涂抹到雌花的柱頭上，并在雌花中產卵。幾個月后，等卵發育為成蟲時，位于頂端小孔附近的雄花才開始釋放花粉。當這些新生代“花粉快遞員”從頂端小孔離開花序時，就必然會將花粉攜帶在自己身上。這樣，當它們到下一個花序中產卵時，這個過程就將繼續重復下去了。

距離才能產生美

還有一種辦法是“雌雄異位”，也就是在同一朵花里，雌蕊和雄蕊保持一定的距離，互不干擾。這樣，就算“花粉快遞員”在花朵里打滾，也不會把花粉蹭到自己家的柱頭上。

哈哈，就好比大家住在不同的樓層？

對，金銀花就是這樣。湊到金銀花的花朵前，我們會看到幾縷花絲從花瓣中伸出來。其中，頂端為淺綠色并且伸得特別長，是雌蕊：頂端為黃色、稍微短一些的，是等著寄出花粉的雄蕊。二者明顯分開。不過，這種方式只能部分降低自花授粉的概率，由于受到風力以及非傳粉動物的影響，花粉還是有可能會落到自家的柱頭上。

這么說……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吧？

相比之下，山姜屬植物就要更先進一些，它們的柱頭可以“運動”。

柱頭還會運動？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呢！

豈止會運動，山姜屬植物的不同植株，柱頭的運動還會“按時分工”呢！上午，當有些植株的雄蕊開始釋放花粉時，雌蕊則會抬起柱頭，防止“誤收”自家的花粉。與此同時，另一些雄蕊正處于休息狀態的植株，則垂下柱頭，等著收貨。

啊？那些釋放花粉的植株豈不吃虧？它們該怎么收取花粉呢？

沒關系的，到了下午就該輪班啦！上午寄的，下午就垂下柱頭收；上午收的，下午就抬起柱頭寄。大家巧妙分工，既能保證人人都有花粉寄花粉收，又能有效地避免自花授粉的情況呢。

感覺這是“距離產生美”和“你方唱罷我登場”完美結合的一種辦法呢！植物真是太太有才了！

迫不得已騙騙蟲

還有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昵！一般來說，花朵在聘請“花粉快遞員”時，都會付出花蜜、花粉之類的報酬。但也有些植物會讓“快遞員”空手而歸。

啊？那“快遞員”還愿意幫它們遞送花粉嗎？

當然不愿意。但這些植物還是有辦法的。它們通過顏色和氣味來模擬花粉、花蜜，甚至模仿產卵場所或是雌性昆蟲，以此吸引昆蟲“快遞員”光臨。

它們這樣做，也太不誠實守信了吧？

人家也有自己的苦衷啊。傳統觀點認為，植物欺騙傳粉者，主要是為了節約資源，通過降低花粉花蜜的投入，來保證種子發育和植物體自身生長的營養供給。而近年來的研究顯示，欺騙性傳粉的意義還不止于此。

哦？難道還有別的目的？

是的。以兜蘭為例吧。它們不僅會假裝有花粉花蜜來欺騙昆蟲上門，還會用兜子一樣的花瓣將昆蟲暫時困住。

它們是要像豬籠草一樣吃掉昆蟲嗎？

當然不是。昆蟲還是能安全逃出來的，不過要費些工夫罷了。

我看不出這樣做有什么用……

用處大著呢！昆蟲好不容易逃脫出來，還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等它們忘記這場不愉快的經歷，再次被騙時，欺騙者肯定得是很遠很遠之外的另一株兜蘭咯。這樣一來，兜蘭的花粉能盡可能地被昆蟲帶到更遠的地方。長距離的遠緣雜交，不但避免了自花授粉，還能讓兜蘭獲得更高質量的后代。

原來如此，看來，為了避免因自家花粉自家收而產生不健康的后代，植物們還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