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

趙志疆

我并不喜歡照鏡子，自看了《圍城》里方鴻漸的老爸教訓他“七尺男兒尚有閑情攬鏡自憐乎？”的一番話后，對鏡子就更是敬而遠之了。不過還是有人陸陸續續地把有關我的長相的信息反饋給我。

先是上高中的時候有同學說我笑得不自然，是所謂的“皮笑肉不笑”。我聽了微微一笑，未置可否。這位同學就說我是“一臉壞笑”，是“不懷好意的笑”。

后來有人說我的眉毛太粗、眼窩太深，一看就是個好打架的主。嗚呼哀哉。想我雖人高馬大卻從不曾與人交手過招，好打架之說從何而起？兇之于我，相去更遠。迄今為止的二十八年間我只殺害過一只哺乳動物——初中三年級在“生理衛生”實驗課上解剖了一只兔子，而且當時是作為我們小組惟一的男生不得已而為之的。

接下來又有人說我的發型看起來也不像好人，因為我的寸發的前面稍長了一些，甚至更有人勸我把這一部分染成黃色。我一聽極力反對并堅持解釋：“我的額頭比較寬，之所以留下這一點頭發只是想掩蓋一下，使得天庭看起來不是那么的寬闊，并不想趕什么時髦。”別人聽了哈哈一笑：“得了吧！”當初韓日世界杯期間，日本把安全防范工作當成重中之重，除了拒絕各國的足球流氓入境外，還嚴密監控了那些留光頭和寸頭的外國人。好家伙，剪個寸頭看來就算是想看“世界杯”怕也看不安穩。

一天，我去眼鏡店買太陽鏡。一進門服務員小姐就熱情地幫我挑選，我看著她遞給我的幾副另類、夸張的眼鏡說：“小姐，沒想到你的眼光還挺前衛的。”她莞爾一笑說：“我看先生你就挺酷的呀。”哦？我不由吃驚，連忙謙虛。我最終選定了一副金屬框的淺墨綠色眼鏡。“戴金屬框的眼鏡看上去比較斯文。”服務員小姐的這句話叫我聽了很是受用。

沒過幾天，戴著我剛買的酷酷的眼鏡去坐公交車。剛在一個座位上坐下，旁邊的老者急忙神色慌張地往里擠了擠，一只手還伸進褲袋里使勁往下按了按。我不由好奇，側頭看了他一眼。他愈加緊張，干脆欠了欠身撅起屁股來把手伸進褲后袋又使勁地往下按了一按。我很是生氣，暗暗地想：“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雙手抱臂胸前，旋即又放了下來：“他會不會以為我會用一只胳膊作掩護，另一只手卻從胳膊下面伸過去偷他的東西？”于是我只有把兩手張開了平放在腿上，筆直地坐著以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