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邪人

焱

湘西的邪人谷令人聞風喪膽，邪人谷里的人武功高強，還善于下蠱。邪人谷里住著師兄弟三人，老大“天邪”苗破天，老二“地邪”石辟地，老三“水邪”邱恨水。

數年前，江湖十大門派聯手圍剿邪人谷。大洪山伏虎觀的天譴道長也參加圍剿行動，中了天邪苗破天的蠱毒。苗破天之所以號為天邪，是因為天上飛的所有一切，都能成為他下蠱的工具。那一天，他們攻到邪人谷谷口，忽然空氣中蜿蜒飄來幾條黑線，人們紛紛倒地。天譴道長聞到一絲異味，暗叫不好，忙提一口真氣，逼住蠱毒，施展開“飛虎”輕功，逃離邪人谷。盡管天譴道長內力深厚，卻無法排除體內的蠱毒，只能把它逼在拇指上。所以，天譴道長左手大拇指上有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疙瘩，那不是肉瘤，是蠱毒。

幾年后的一天，天譴道長來到邪人谷，揚言要找三大邪人報仇。三大邪人應聲而出，水邪邱恨水搶先一步，和天譴道長打斗起來。天譴道長的伏虎十八掌漸占上風，邱恨水自知不敵，縱身后退，雙掌一合，就見草地上的露珠匯聚一線，宛如蛇行，直奔天譴道長。天譴道長急忙虛推一掌，轉身就逃。

邱恨水之所以稱為水邪，是因為他能點水成蠱，凡是有水的地方，哪怕僅僅一個水滴，也能施展他的法力。此時正是深秋，露水正濃，只見無數條水線追趕著天譴道長。瞬間，天譴道長的身上，爬滿各色小蟲子。

邱恨水追到近前，天譴道長忍著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說：“我有話，只對你說。”邱恨水狐疑地湊近，天譴道長說完，咬舌自盡。

隨后趕來的天邪苗破天問：“三弟，老賊說什么？”邱恨水搖頭說：“什么也沒有說。”苗破天怒喝，“明明看見他說了，不承認，你想隱瞞什么？”石辟地也說：“三弟，我和大哥都看見了，那老賊明明和你說話了。”邱恨水怒說：“你們居然不相信我！”扭頭憤憤而去。

入夜，豆油燈昏暗的光亮下，邱恨水掏出一張羊皮卷。這是他從天譴道長的鞋底夾縫里掏出的，盡管隱藏得很巧妙，仍然沒有逃過他毒辣的眼睛。羊皮卷上畫著一幅地圖，是天門山地形圖，天門洞的石壁上，點著一個小黑點。

天門洞，聳立云中，宛如天幕上開了一個洞。邱恨水靜靜地躲在洞口一塊巨石后，像一尊雕塑。山路蜿蜒，樹木蒼翠，盡收眼里。就這樣站了足足一個時辰，確定無人跟蹤后，邱恨水才進入天門洞。

邱恨水掏出羊皮卷，找到石壁上黑點的位置，那里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展開壁虎功，爬上去，仔細辨看，才發現一個小洞口，被石頭堵著。在這么陡峭的石壁上，挖一個抽屜般的小洞，還掩飾得這么巧妙，不易覺察，沒有高深的內力是難以完成的。花這么大力氣藏東西，這東西一定非同一般了。邱恨水極力壓抑心中的喜悅，抽掉洞口的石頭，掏出一個小錦盒。

懷揣著小錦盒，邱恨水急匆匆地往山下趕，憑直覺，他覺得兩位師兄在悄悄追蹤他，他得盡快離開這里。

路邊一棵野果樹，果實累累，邱恨水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他伸手摘下一個野果，擦拭干凈，從袖中掏出一根銀針，插進野果里。他們師兄弟三人，各自算計，貌合神離，邱恨水擔心被他們暗算，無論吃飯還是喝水，只要是進口的東西，都要用銀針測試。

銀針沒有變色，證明水果安全，邱恨水大口吃了起來。剛吃完，就見枯草叢里一陣響動，苗破天鉆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三弟，大哥我恭候你多時了。”

邱恨水也不答話，頭頂祭起一片黃霧，直撲苗破天。苗破天頭頂鼓起一片黑霧，擋住黃霧。其實他們三兄弟的武功法術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所以邱恨水邊和師兄纏斗，邊尋思脫身之計。

忽然，邱恨水臉色大變，捂著肚子高叫：“好你個歹毒的苗破天，還是著了你的道了！”苗破天大笑，“哈哈哈，三弟，沒想到吧，師兄我早已練成‘延時蠱，下的蠱會延緩發作，銀針是檢測不出來的。”

邱恨水只能絕望地看著苗破天拔刀砍下他的頭顱，拿走錦盒。

苗破天沒走兩步，就聽見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地邪石辟地擋住了他的去路。苗破天知道兩人功力旗鼓相當，他雖然練成“延時蠱”的絕招，可是延時蠱只能偷襲，無法明取。他笑著說：“二弟，來得正好，三弟不講義氣，想獨吞寶物，我殺了他，正要找你，你我兄弟平分吧。”石辟地冷笑一聲，“師兄，要是以前，我肯定得聽你的，現在，讓你嘗嘗‘混元蠱的厲害吧。”雙手一舉，樹葉卷起，以排山倒海之勢推向苗破天。

混元蠱是邪人谷下蠱的最高手法，集天、地、水三蠱于一體。這些年，三兄弟隱居谷中，就是潛心修習混元蠱，沒想到石辟地領先練成。苗破天知道混元蠱的厲害，蠱蟲毒性極重，會鉆進血液里順著血管鉆進心臟，很是恐怖。

苗破天的蠱術自然擋不住混元蠱，他忽然感覺到左腳一陣酸麻，知道蠱蟲鉆進血管了，緊跟著全身酸麻，不一會兒就死了。

石辟地心花怒放地拿起錦盒，用刀子小心撬開，里面是一個小玻璃瓶，瓶中是一個紅色的肉瘤。他大罵晦氣，把瓶子隨手一扔，瓶子撞在石頭上，碎了。肉瘤碎開，鉆出無數小蟲子，快如閃電爬向石辟地。石辟地驚恐地瞪大眼睛，急忙運功抵擋，但是，他的混元蠱猶如螳臂當車。瞬間，石辟地氣絕而亡。

這個肉瘤就是天譴道長大拇指上的蠱毒。蠱毒和天譴道長的內力日夜抗衡，功力越來越強，天譴道長感到越來越難以抵擋。他聽說過蠱毒養的時間越長，就越厲害。于是，他就想了個智取的辦法，砍下大拇指，割下蠱毒，密封在瓶子里，設下藏寶圖的陷阱，讓瓶子里的蠱毒來替江湖人復仇。他知道心邪者，必不能容人、信人，他就利用三人的相互猜忌，讓他們自相殘殺。至于自己，反正年歲已高，那就舍生取義吧。

天譴道長其實只張了張嘴唇，什么也沒有說。那張鞋底里的藏寶圖，是他用內力逼出一點頭，故意引起邱恨水注意的。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7.12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