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如此溫暖

徐夢

因為外出求學，這個車站我已經來過好幾回了。又下雨了，我站在車站的門口等待著車出發，無聊地徘徊著，數著眼前的雨滴。雨，落在站臺的鐵蓋上，落在地上，落在樹葉上，濺起點點水花，肆意地跳躍著。

一把黑色的雙人傘緩緩移了過來。雨滴打在傘上，砰砰有聲，臨近車站，它停了下來。黑傘的前半部分慢慢向上抬起，我看到了一位駝背的老者，大傘向后靠在他的肩上，他手中緊攥著一件黑色的衣服，很厚，折得很整齊。他慢慢地向前走，到了站棚下，收了傘，一手撐著長凳，慢慢坐下。他靠著后面的廣告牌，雙手交叉，緊緊摟著那件衣服，閉上眼睛，睡去了。那半頭的白發顯得他更加蒼老，有一些刺眼。

下了很久的雨終于停住了腳步，天空的云層也逐漸散去，天地亮了不少。

看著老人，我想起了之前的一個老人。也是在這個車站，這個時候，這種天氣。那天，車站人很多，雨沒有通報就猛地下來了。車站開始嘈雜，大多是埋怨的聲音，氣壓很低。車來了，人群一窩蜂地擠上車，回頭看看身后，我已被甩到了末尾。身后，一位老者顫顫巍巍地從遠處向這兒走來。除了我，人們都上車了，當我的雙腳跨上車時，門咣當一聲關上了。司機正要開車，有人大喊：“先別開車，后邊還有一個人。”司機很疑惑，卻也點頭同意了。車門又咣當一聲打開。我下了車，給剛才喊停車的青年讓路。他撐起傘，跑向那位老者，攙著他向車走來。因為是末班車，搭車的人很多，車廂內已擠滿了人，有不少人與我一樣站著。等青年扶著老者上了車，一位中年男子站起，示意青年扶老者坐下。我心中一陣暖意流過，真希望老者以后一直能這樣被世界溫柔以待。雨停了，太陽浮現了，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老者身上。

此刻，烏云散盡，久違的陽光也穿破云層散落在大地上。老者仍在那兒，蜷縮著，還沒醒，我出神地望著他，一抹陽光灑在他黝黑的臉龐上。一輛車駛來，一位位乘客走下了車。我看見一位女孩下了車，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她看到了老人，向他奔去，蹲下了身子，靜靜地望著他，她的雙手在老者的臉上輕輕拂過。許是心靈感應，老人正好醒來，看見女孩便迅速坐起身。于是，女孩緊緊環抱住了他，他也抬起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良久，她松開，老人將那件黑色衣服給她披上，女孩兒卻又脫下，讓老人穿上，拿上傘和行李箱，扶著他走遠了。

我微微揚起了嘴角。陽光變得耀眼，照著他們的身影，如此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