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馴驢

歐湘林

鄭板橋中了秀才后，由家鄉興化來到揚州上府學。府學的柳學官是個勢利鬼，見了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便笑臉相迎，見了無權無勢的窮秀才則趾高氣揚，擺臭架子。鄭板橋哪容得下這樣的小人，便想治治他，替窮秀才們出口氣。

這位柳學官職務不高，收入也不豐，卻非常羨慕有錢人騎馬坐轎的闊氣派頭。他買不起馬，就買了一頭驢，天天昂首挺胸騎著毛驢去府學，早晚派窮秀才們輪流給驢喂草料，放學后還得清掃驢糞。

半月后的一天，窮秀才們在府學大門前等著迎接柳學官。待柳學官來到面前，鄭板橋上前一步，一抱拳，朝柳學官一揖到地，問候道：“老爺早。”

柳學官見了非常高興，剛想說話，誰知毛驢突然后蹄打蹶、屁股一翹，把柳學官掀了下來。柳學官“哎喲”一聲跌在地上，急忙爬起來揉著腰說：“今天怎么啦？”說罷舉起鞭子使勁地抽毛驢。柳學官當眾出了丑，秀才們都掩嘴而笑。

第二天是端午節，柳學官讓秀才們去江邊看賽龍舟，聽他當場賦一首賽龍舟的詩。等柳學官走后，鄭板橋對秀才們說：“今天，我要這酸學官吟不成他那歪詩。”秀才們聽了都不信，鄭板橋一笑，說：“那你們就等著瞧好戲吧。”

秀才們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地往江邊趕去。柳學官也騎著毛驢上路了。當他優哉游哉地經過護城河通往江邊的一座小橋時，鄭板橋不知怎么又出現在他面前，抱拳深施一禮說：“老爺早。”

話音剛落，那毛驢又是后蹄打蹶、屁股一翹，把柳學官顛到橋下去了……待秀才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救上來，他嘔著臟水、翻著白眼，望著鄭板橋好半天才說：“你……你是文曲星下凡？我怎么受不了你那一拜呀？”

鄭板橋一笑，說：“大人說的哪里話，你只是不小心才摔下來的。”

柳學官搖了搖頭，有點不信，悻悻地牽著毛驢回去了。這回，秀才們也納悶了，問鄭板橋：“你怎么朝柳學官作個揖，他就會摔跤呢？”鄭板橋笑著說出了其中的秘密。

原來，自從柳學官買了毛驢讓窮秀才們伺候之后，鄭板橋就想出了個治柳學官的主意：他借伺候毛驢的機會，每次都先朝毛驢作個揖，然后說“老爺早”，再繞到毛驢后邊朝它的屁股猛踢一腳。驢子痛不過，就甩蹄子還擊……按這法子，鄭板橋一連馴了毛驢幾次。后來，那毛驢見他一作揖、一喊“老爺早”，便以為后邊又有人要踢它的屁股，馬上甩蹄子、翹屁股，騎在它身上的柳學官當然要顛下來了。

聽了鄭板橋馴驢的秘密，秀才們笑得直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