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媛 (廣西藝術學院/美術學院 530000 )
生活中出現的有規律或間歇變化的聲音被稱為“節奏”。不同的人聲或不同的聲響都能如顏色般令人容易直觀區分出特性,被稱為“音色”。這些詞都屬于音樂術語,然而它們與繪畫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音樂中每個結構都有其自己的節律,繪畫中的情況亦如此。音樂確實是一幅繪畫,但這幅畫的題材不能用詞句來述說或用概念來包括。音樂的表現靠聲音,繪畫則靠色彩。二者都是人類情感的產物兩者都是傳達感情的媒介。音樂是直接的刺激聽者的聽覺神經,繪畫是用實質的畫面刺激觀者的視覺神經。早有心理學家表現,特定的音樂能引起人們對相對應顏色的聯想,繪畫的視覺沖擊會給人帶來某類音樂的感受。康定斯基主張音樂的聲音可以直接影響靈魂,繪畫的形與色也可以直接訴諸情感。
節奏在畫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節奏影響著形,間接影響著色。近期發覺,國內的繪畫構圖書籍存在一個弊端,編者均分節講述每一板塊(如圖1)且節奏板塊靠后,造成學生將每一板塊信息分別理解的誤區。實質上在一幅畫中,形、色、節奏相互依存(如圖2)缺一不可,每一幅名畫都是我們學習借鑒的參考,節奏感是每一幅名畫傳世之作的精妙所在之一。

圖1

圖2
直接節奏感的作品明顯含有音樂元素,畫家模仿樂譜中音符排列置放畫中色塊;利用音樂場景創作;利用音樂的旋律靈感創作出一批經典作品。
《g小調敘事曲》作品第23號是肖邦名曲之一,起始是緩慢而沉重的和弦,使聽者感受像是一位老者在緩慢回憶起一個沉重的故事。達.芬奇對《最后的晚餐》畫內每一個物體都進行了一絲不茍的編排,將樂譜與畫作并排放置,畫中人物的起伏,桌上食物的擺放,與樂譜的排列起伏如此相似!畫中敘事內容同樂曲一般令人沉重,卻又如耶穌當時心境那般坦然,樂曲高潮部分如同耶穌平靜道出“你們當中有一人出賣了我。”十二門徒便開始嘩然波動,動靜結合的敘事性,是此曲與此畫最動人的地方之一。
音樂舞蹈不分家,《管弦樂的樂師》與《喧鬧》有著很大程度的相似性。德加與修拉都將舞蹈表演同樂師配樂的場景在某一刻定格,使畫面充滿了舞蹈與音樂的節奏感,給觀者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但二者給觀者帶來的畫面感受卻不盡相同,《管弦樂的樂師》的光感聚集于舞臺上,大面積的黑色為整個畫面帶來一股神秘的氣息。《喧鬧》紅色本就是熱烈的代表,結合舞蹈演員與樂團指揮的動作,向觀眾表達的是一首歡快的舞曲。
爵士樂是各種音樂類型混合的產物,特點在于自由的使用各種變化的和弦,樂曲講究即興,節奏明快悠然。蒙德里安的《百老匯的爵士樂》(圖7),鮮活的將爵士樂的感覺表達于畫布之上。明亮的黃色調巧妙加入了明快的純紅與純藍大小不一的色塊有規律或無規律的跳躍在黃色色帶上。在這幅畫上,蒙德里安將色調作樂章,色帶作樂譜,跳躍的大小色塊作音符,將無形的爵士樂變為了有形。
間接節奏感的作品隱晦的含有音樂元素,畫家將音樂的節奏型悄然運用于畫面色塊與顏色變化之間。看似畫家輕松簡單的繪畫方式,實質是如樂曲般周密的編排。一切物體都經過比較而得到了解,因為比較自身帶有一種能立刻顯示出較大、較小或是大小相等的事物的力量。疏與密、多與少、明與暗、輕與重、虛與實、遠與近、動與靜……是畫家們在畫布上表現節奏的另一種方法。
維亞爾這幅不知名的的習作,卻將眾多繪畫節奏要點匯聚一堂。畫面的上下部分構成疏與密、明與暗、輕與重、的節奏,前方的樹干與后方的樹林構成多與少虛與實、遠與近、長與短的節奏。左下方的點為這幅畫的點睛之筆。這些點與樹林縫隙的點形成照應且構成太極般的明與暗交替,這些點構成的線與黃綠色塊交匯的線形成平行,且在左下角匯成一個三角形,與畫面眾三角形構成照應,同樣與畫面中構成的眾梯形相照應。
不少大師在不同年齡段有著不同的創作風格。創作于1903年的《青騎士》與創作于1913的《小小的喜悅》,相差10年,同為康定斯基創作,同為動與靜繪畫節奏的代表,卻有著不同視覺感受。《青騎士》利用運動的人和馬同靜止的樹與草地構成動靜節奏對比,《小小的喜悅》,康定斯基利用曲線的流動性與純色對比的明快跳躍性構成畫面運動的感覺,和緩線條給人帶來的感覺是相對平靜的。
大師作畫的精妙在于腦在眼前,眼在手前,他們作畫前的預見性促使畫面層次感豐富且精妙。他們將畫面中的形與色彩節奏化處理,他們如同指揮家,調配著所有繪畫元素,讓每幅畫都奏響成為一篇和諧美妙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