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移風易俗新規出臺記

王歡

在湖南省文明辦創建指導處處長張志輝辦公桌上，有一份新近出來的打印報表。報表總共頂，內容是各省直單位及市區縣開展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工作方面的情況。

一個多月前，省文明辦、省民政廳、省糾“四風”治陋習專項整治工作辦公室聯合印發《關于在全省開展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的工作方案》。報表，差不多是對《方案》短時間內的一個呼應。

而更早之前，省文明辦調研組先后奔赴懷化、岳陽、湘潭等市州農村地區對移風易俗開展情況進行了專題調研，并形成內容詳實的調研報告。

5月21日，省文明辦創建指導處處長張志輝的辦公桌被厚厚幾沓文件占據。這些文件有的已經批示，有的等待批示，大部分都圍繞一個內容：湖南目前正在開展的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工作。

事實上，早在今年年初（春節假期前），省文明辦、省糾“四風”治陋習專項整治工作辦公室就曾聯合發出倡議，要求全省廣大黨員干部、人民群眾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

作為后來《方案》的主要起草者之一，張志輝的記憶也要追溯到春節前后。過年，他的腦子里“全是有關方案的字斟句酌”。

至少四次碰頭會，括號都有講究

與2月份那次倡議不同，這一次方案的出臺單位，多了一個單位——湖南省民政廳。張志輝說，這也是基于湖南實際充分考慮的。

“現在（方案）出來了，一字一句好像很好理解。但是我們當初非常慎重，可以說進行了非常充分的考慮，三個部門開了至少四次碰頭會。”張志輝說：“文件印發的目的是要人去實施，所以要切合實際，要實事求是，不能讓人家實施不了，也不能鬧笑話。”

特別是殯葬這一塊，在湖南部分少數民族地區，由于民俗傳統，不能搞“—刀切”。所以就有比如“反對在公共場所（除有關部門指定的專用場所）亂搭靈堂靈棚”這樣的規定，“括號的內容不能省，因為像一些地方的村鎮或者居委會，有專門辦喪事的地方，是公共場所，但它又是符合當地實際的。”張志輝說。

對于黨員和國家公職人員，與群眾有明顯區別規定。《方案》“嚴禁”黨員和公職人員違規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并對違反規定的，一律嚴肅查處并通報曝光。而城鄉居民則是“倡導”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細則陳詞也是“倡導”“反對”等相對彈性空間大的詞。

張志輝說，方案細則，包括不同詞語的使用，直接指導移風易俗工作的具體實施，“剛開始我們也擔心，這種差別會不會達到‘全民文明節儉操辦的效果，事后證明是完全可以的。”張志輝說，比如在農村，黨員、鄉鎮和村干部不去參加的喜慶事宜，基本上確實也大操大辦不起來。

《方案》實施一月余，張志輝得到的信息基本都是說“這個事情搞得好”，特別是一些相對貧困地區，貧困人群對政策的歡迎程度超出預料。“比如一個村，以前都是攀比誰家辦得熱鬧、氣派，有錢人家要大操大辦幾天，沒錢的人家面子上過不去，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大操大辦。人情方面也一樣，不會因為你家條件不好就可以少出錢，確實是沉重負擔。”這個月，張志輝去張家界出差，在途中遇到的百姓跟他說“政策好”，“當時心里確實很高興、很欣慰。”

一份調研報告給方案提供參考

早在今年年初，湖南省文明辦就組織過一次專門針對移風易俗的專題調研。《方案》的出臺一定程度上吸收了這次調研成果。

調研組成員去到懷化、岳陽、湘潭等市州農村地區，對移風易俗開展情況進行調查，了解包括農村地區移風易俗遇到了哪些新情況、新問題，老百姓反映強烈的大操大辦、厚葬薄養和炫富攀比等問題是否得到了有效遏制，基層黨員干部在推動移風易俗工作中面臨哪些新困惑和新困難等在內的諸多情況。

這份調研報告，用“喜憂參半”四個字形容當時工作的開展情況。“過去普遍存在的攀比炫富、高價彩禮、封建迷信等陋習在部分地方得到初步遏制。與此同時，一些不符合時代發展要求的新陋習開始出現，生態安葬理念在農村普及面臨現實阻礙。”

調研中發現，“農村地區特別是貧困地區群眾對移風易俗呼聲很大、歡迎程度很高”。鋪張浪費勢頭初步遏制。目前，全省已有大約40%的文明村鎮建立了“四會一約”（紅白理事會、道德評議會、村民理事會、禁毒禁賭協會、村規民約）制度。“四會一約”的推行，婚喪喜慶事宜有了專門的監管機構和制度章程，婚事新辦、喪事簡辦、其他喜慶事宜不辦正逐步成為越來越多群眾的自覺行動。

特別是一些地區推行“禁塑禁燃”、以鮮花代替冥幣，嚴格限制治喪時間、婚葬車隊規模，大力推行以村級為主體統一配備不銹鋼餐具、可循環桌布、電子鞭炮等紅白事辦事用品，極大地減輕了農民負擔，有效保護了生態環境。

如果說，以上是“喜”的一方面，那么，“憂”的一方面也同樣突出。“受入土為安傳統觀念和不土葬就是不孝順思想的影響，特別是墓地價格的飆升，‘死不起現象的存在，以及富裕人群購買墓地建豪華墓等行為的負面影響，在多個市州特別是湘西、湘南地區群眾對生態安葬接受度較低。從對各市州抽樣調查情況看，群眾對火葬等生態安葬接受度普遍不高于30%，生態安葬在農村地區占比不超過25%。”

調研報告稱，民族地區風俗習慣千差萬別，群眾認知程度高低不一，這決定了不同地區推進移風易俗的過程應該是一個一切從實際出發、與時俱進的過程，是一個尊重村情民情和群眾真實意愿的過程，在統籌推進的同時更應注重地區文化習俗的不一性，在移風易俗具體舉措上要有所區別。

移風易俗在湖南穩步推進

調研報告呈現的是今年年初、也就是《方案》出臺前部分市州的實際情況。某種程度上，它也是《方案》實施一個半月以來的一面鏡子。

隨《方案》印發的，還有兩個表格，分別是《全省開展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有關情況統計表》和《全省開展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工作月報表》。第一份表格要求填報的內容包括黨員和公職人員簽訂承諾書情況、修訂村規民約、成立紅白理事會情況等，要求6月5日之前，由各市州文明辦、省直單位匯總統計，報全省開展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工作辦公室。而第二份表格要求每月5日之前上報。

記者手中有一份4月份到5月5日之前工作開展的打印報表，報表總共7頁，內容是湖南各省直單位及市區縣在開展文明節儉操辦婚喪喜慶事宜工作方面的情況，包括受理和查處違紀違規行為情況、通報曝光典型案件情況、鄉村開展勸導情況等等。

從報表統計內容看，郴州資興市、瀏陽市、寧鄉市、常德臨澧縣、懷化辰溪縣及芷江縣等地“勸導人數”排名靠前，資興市勸導人數最多，有11520位，寧鄉市有5973位，瀏陽市的這個數據是5682位；總體來說，益陽、常德、岳陽、株洲等地數據容量大，整個地區轄屬區縣也相對平衡。

監督執紀方面，常德臨澧縣受理問題線索300例，遙遙領先，而其發現問題數為50例；澧縣則發現了785例，受理9例。益陽、岳陽、瀏陽、望城等地兩個數據相對平衡，數字在100例以內。從目前統計數據看，移風易俗在湘北、湘東地區開展相對成熟和普遍，而湘西、湘南、湘中這些地區的部分區縣正在穩步推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