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產謀殺案

李桂芝　程利霞

斯特林市位于科羅拉多州東北部，享有“平原女王”的美譽，農業是當地支柱產業。斯特林城市面積不大，老齡人口約有1.8萬，這里有很多連鎖店，是該地區的商業中心。較科羅拉多州其他城市，斯特林市犯罪率偏低，且呈現逐年降低的趨勢，刑事殺人案雖然沒有完全杜絕但總體數量較少。

一天，當地居民查爾斯 ·塞弗倫斯的外孫報案，70歲的外祖父在家因心臟病突發死亡，然而當地警察覺得查爾斯的死比較蹊蹺，那為什么斯特林市警察局會對查爾斯的死亡特別關注呢？

2014年5月29日，查爾斯的外孫布倫丹 ·約翰遜在口供中反映，他前來探望自己外祖父時，發現外祖父已經心臟病突發離世了。令人更加困惑的是，他的70多歲外祖母雪莉也同時下落不明。布倫丹高中肄業，學習成績很差，前途未卜。18歲的布倫丹平日與母親生活在一起，他身材消瘦、頭發稀疏，同多數青年人一樣，有著提前脫發的毛病。他的外祖父母將他接去同他們生活在一起。據查爾斯的鄰居們反映，這對老夫婦平時為人和善，喜歡與人交往，他們在這個城市已經生活了30多年。查爾斯生前主要從事牛肉加工，雪莉雖然曾經工作過，但大部分時間是在家料理家務。查爾斯退休之后，平時的業余愛好就是釣魚和打獵，后來因為身體原因，他開始喜歡上了園藝。

社區鄰居們都認識查爾斯夫婦，對他們每天的生活節奏都比較了解。當布倫丹聲稱他們在110英里之外的丹佛市呆過九天時，鄰居們立即反映他們每天都能看見查爾斯的2009款雪弗蘭輕型卡車進進出出。布倫丹和他的女友都無法提供能夠證明他們在案發期間丹佛賓館的住宿發票或其他證據。斯特林警局隨即懷疑布倫丹的口供和行為的真實性。警官比爾 ·多蘭說：“布倫丹并沒有哭，但情緒卻很激動。”聽著布倫丹關于事情經過的描述，警方決定等到毒性報告出來后，再決定下一步的偵查行動，這至少需要等上三周的時間。警方隨后傳訊了布蘭丹的女友卡珊德拉，很快她便供述布倫丹以其外祖父的名義，偽造了兩張總值達4500美元的支票，而且偷了那輛輕型卡車。

面對相互矛盾的證人證言，而且布倫丹和他的女友都無法提供案發期間他們不在場的證據，斯特林警局的多蘭警官和科羅拉多法務調查局的特工塔米 ·李都開始懷疑這對年輕情侶的供詞存在嚴重不實。對他們進行測謊后，謊言立刻就被揭穿了，展示在大家面前的是一起冷酷無情、生性貪婪、手段毒辣的謀殺案。

2014年3月，這對年輕情侶便開始密謀，打算通過布倫丹繼承外祖父查爾斯遺產的方式，從而擺脫眼前的生活窘境。布倫丹竊取外祖父母的財產有：20000美元存款、一輛輕型卡車和一棟價值47000美元的房子。他們覺得無法等到合法繼承遺產的那一天，就決定盡早殺害性情善良、慷慨大方的外祖父母。5月20日清晨，他們著手實施這個罪惡的謀殺計劃。趁著查爾斯夫婦尚在熟睡，布倫丹和卡珊德拉悄然闖入外祖父母的臥室，想趁著他們熟睡時捂死他們。他們分工明確，由布倫丹來對付外祖父，卡珊德拉則對付外祖母。

雖然他們的謀殺計劃異常縝密，但是由于缺乏實際經驗，他們進入屋子時弄出動靜太大，從而驚醒了熟睡中的查爾斯，悄無聲息的殺人計劃就這樣破滅了。面對殺氣騰騰的外孫，查爾斯勇敢地奮起反抗。布倫丹無法制服他的外祖父，想要捂死他根本不可能，情急之下布倫丹只能雙手死死掐住外祖父的脖子。查爾斯雖然殊死掙扎，但最終還是力氣用盡而停止反抗，死于自己親外孫的手下。由于精心設計的殺人計劃流產，這兩個孤注一擲的年輕人變得異常狂躁。當卡珊德拉試圖捂死外祖母雪莉時，雪莉與丈夫一樣也進行了奮力反抗并想掙脫逃走，這時布倫丹死死抓住她。雪莉央求布倫丹能夠放她一條生路，甚至連保險箱密碼都告訴了布倫丹。雪莉懇求布倫丹給她弄點水喝，布倫丹卻在雪莉喝水之時突然掏出菜刀，試圖割斷雪莉的喉嚨。雪莉盡管躲過了第一刀，下巴還是被刀劃破了。雪莉鮮血直流并作出最后的掙扎，喪心病狂的布倫丹一刀接一刀地刺向自己的外祖母，后來干脆用一根電線勒住她的脖子，幾分鐘之后她停止了呼吸。

在警局訊問筆錄中，布倫丹交代說，雪莉的最后一句話是問布倫丹為什么要這樣對她，而他的回答是他想立刻拿到他們的遺產，一分鐘也不想再等。這對罪惡的戀人由于未能按照原先計劃殺害查爾斯夫婦，造成兇殺現場血跡斑斑。他們把這對老人的尸體拽到臥室，仔細清理現場留下的血跡和其他犯罪證據。清理完犯罪現場之后，他們開始考慮如何處理老人遺體。他們本來打算焚燒，由于查爾斯的遺體太重，兩個人根本抬不動。于是，他倆把雪莉的遺體用臨時找來的帆布卷起來，塞進查爾斯的輕型卡車里。這兩個年輕人驅車來到斯特林市18英里之外的普瑞維特水庫，這里是野生動物保護區。在水庫旁邊的密林深處，他們將雪莉的尸體澆上汽油進行焚燒。在點燃尸體之后，布倫丹擔心焚燒后的尸體被人發現。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他們又決定對雪莉的尸體進行肢解，先后鋸掉頭顱、胳膊和腿。他們將雪莉燒焦的尸體隱藏在水庫旁邊的溶洞里，然后驅車離開。考慮到普瑞維特水庫是當地有名的旅游景點，到這里前來游玩的市民和游客很多，布倫丹在離開后不久，因為擔心藏尸的溶洞距離道路太近，雪莉的尸骨在腐爛或被動物吃掉之前會被路人發現。 由于內心恐慌和疑慮重重，布倫丹和卡珊德拉在謀殺查爾斯夫婦兩天之后，又驅車返回普瑞維特水庫。他們將埋在溶洞里的雪莉尸骨挖出來，裝進輕型卡車，開車來到臨近的內布拉斯加州，并將尸塊拋棄沿路各處。最后，他們來到內布拉斯加州洛倫佐附近的偏遠地區，這里距離斯特林大約30英里。在那里，他們再次焚燒了雪莉剩余的尸骨。處理完雪莉尸骨，他們回到家里，不得不處理仍然躺在臥室里的查爾斯遺體。因為實在沒有好的主意，這兩個家伙花了整整一周時間考慮這個問題。最終，布倫丹在5月29日打電話給醫療救助機構，聲音顫抖地說，他回家后發現外祖父已經死亡，看上去好像是突發心臟病引起的。

后來，警察要求對布倫丹測謊時，他表示拒絕接受。卡珊德拉很快承認了殺人事實，并帶著警察來到掩埋尸骨的洛倫佐。警察在那里只找到雪莉的部分遺骸，大部分已被野生動物吃掉。李特工給卡珊德拉測謊時，她非常鎮定地描述殺人經過：“我們之所以要殺死他們，是因為這樣布倫丹就可以很快拿到他們的遺產。我們約定一起動手，每人負責對付一個人。”

這兩個年輕人被關進監獄，當年6月3日第一次對他們開庭審理。洛根縣的公訴官起訴他們犯有一級謀殺罪和合伙搶劫偷竊罪，兩人都被關押且不得保釋，而布倫丹還面臨偽造支票的指控。偵查人員在調查兩個人的人生軌跡時，并未發現會導致他們殺人的任何異常之處。卡珊德拉原本是一個充滿陽光的女孩，學習成績優秀。就在謀殺計劃前幾個月，她的性格確實發生了些許變化。就在遇到布倫丹之前，這位優等生開展輟學并接觸毒品。一個歷史記錄清白、有著一雙明亮大眼睛的女孩一下子變得臉色蒼白，眼神黯淡，中止與大部分朋友來往，多數時候將自己封閉在臥室里。布倫丹曾因持有毒品而受過處罰，但在謀殺外祖父母之前的幾個月，根本沒有絲毫異常。他的社交網頁臉譜上也沒有任何反常表現。他看上去只不過是個叛逆青年，在自己網頁上偶爾發布一些個人照片、興趣愛好和名人名言等，網頁上的最后一句引言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2014年底，科羅拉多州法庭宣布，鑒于布倫丹、卡珊德拉為了謀取錢財，精心謀劃并謀殺外祖父母，殺人手段極其殘忍，碎尸焚尸行徑惡劣，決定判處他們死刑。科羅拉多州雖然繼續保留死刑，但自1997年就沒有再判處一例死刑，布倫丹和卡珊德拉將是近20年來該州判決的首例死刑罪犯。布倫丹的母親盡管還沉浸在父母被害的悲痛之中，當得知自己兒子被判處死刑后，她仍然利用臉譜社交網站積極呼吁取消死刑。在一篇題為“救救我的兒子”的網文中，她寫道：“盡管我將永遠無法理解、寬恕、并接受我兒子及其女友的所作所為，但我必須走出悲痛，因為我知道如果不竭盡全力為他爭取，我也將永遠失去他。”

布倫丹表示對控方提出的一級謀殺罪認罪，因此法庭撤銷了對他宣判的死刑和其他13項罪名的指控。法庭上，布倫丹沒有為自己做過辯護，最終被判處終身監禁且不得保釋。邁克爾 ·辛格法官在宣判之后說：“判處布倫丹終身監禁讓我感到很難過，這意味著布倫丹將無法像其他人一樣正常工作，無法享受天倫之樂，從這方面來說，他本身也是不幸的。”辛格法官同樣認為 ：“布倫丹非法剝奪外祖父母的生命，奪去了他們的一切，受到如此懲罰也是罪有應得。”

2015年5月，法庭開庭審理了卡珊德拉。在法庭上，起訴機關指控卡珊德拉犯有兩項罪名，分別是二級謀殺罪和持有危險致命武器一級傷害罪，她表示認罪服法。卡珊德拉的律師為其辯護說：“從多方面看，卡珊德拉都是一個有著美好前程的好女孩，她只是因為交友不慎才誤入歧途的。”但查爾斯 ·霍布斯法官堅持認為：“在整個謀殺案的前期策劃與具體實施中，卡珊德拉與布倫丹一樣有罪，唯一值得同情的是受害者及其家人。”審訊過程中，雙方達成了辯訴協議，卡珊德拉被判處80年的監禁，且有生之年必須服刑滿60年。霍布斯法官對卡珊德拉說：“你的余生將會在一個小屋里度過，每天只有一小縷陽光透進來，等你刑滿出獄時儼然已是一個老太太。與你犯下的滔天罪行相比，你的過去與將來都顯得微不足道。”

本想通過盡快得到外祖父母的遺產而擺脫生活窘境，開始美好生活。然而，布倫丹及其女友最終得到的卻是終身監禁，不得不面對孤獨、恐懼與各種不確定性因素，因為他們用殘忍手段使其外祖父母在生命最后一刻同樣經歷了孤獨無助與恐懼。

（摘自《現代世界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