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8月19日,王盡美告別人世,時年27歲。
王盡美去世后不久,其祖母和妻子先后病故,只剩下老母帶著兩個幼子。生活之凄苦是可以想到的。王乃征、王乃恩在后來的回憶中寫道:“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們都很小,四年之后,母親也憂傷病故了。貧苦與死亡,吞噬著我們這一家,日子是在苦水里泡過來的。”黨組織和同志們對王盡美的家屬給予盡可能的關懷和照顧。1948年,中央機關駐在河北省建屏縣(今平山縣)西柏坡村的時候,當時擔任華北人民政府主席的董必武,在寫給張云逸、馬保三等幾位山東負責人的一封關于調查革命烈士的信中,特別表示對王盡美家屬的關懷。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董必武路經山東,與當時的中共山東省委統戰部長談話時,曾經談起了1921年在中共一大上認識王盡美的情景。事隔數十年,董必武對王盡美的印象仍很深。他還十分關切地詢問
王盡美去世后的家庭情況。當聽說王盡美的兩個孩子都離家參加革命工作,家中只剩下王盡美老母一人由地方政府照顧時,董必武指示說,最好將老人接到濟南,由公家予以安置照顧,使她過一個愉快的晚年。隨后,中共山東省委和山東省人民政府把王盡美的母親接到濟南供養。
毛澤東有一次在青島視察工作時,特意向山東負責人講起了王盡美。他說:“你們山東有個王盡美,是個好同志。聽說他母親還活著,你們要把她養起來。”
(知秋摘編自《王盡美》,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鄭惠等主編、張樹軍等副主編,丁龍嘉、張業賞/著)
1958年五一節剛過,鐵道兵司令員兼國家農墾部部長王震就去看望“右派隊”的成員。王震站在剛剛搭起的羊馬架子前面的荒草甸子上,開頭就說:“同志們,總理讓我來看望大家。”接著,又重復說:“本來總理要來親自看望大家的,因為總理正準備出國訪問,不能來,讓我來看望大家。”王震在荒草甸上,一邊不停地抽著煙,一邊不停地走動,他一眼看見坐在草甸上的蘭鈺。蘭鈺被打成“右派”前是通俗出版社社長,解放戰爭時期,是新華社西北總分社社長,胡宗南打延安時,他就跟隨王震的指揮所行動。王震緊皺濃眉,喊蘭鈺的名字:“蘭鈺!”蘭鈺低頭“嗯”了一聲。王震說道:“你還記得嗎?胡宗南打延安,我們睡在一個炕上,吃辣椒炒小米飯……”王震停了停,用深沉而又飽含著一種令人沉思的感情說道:“小字報辦得好好的,搞什么大字報!”
接著,王震提高嗓門,鼓勵大家:“你們到北大荒來,是我找總理要來的。夾著尾巴做人,三年不出頭露面,改造好了,你原來寫劇本,回去照舊寫你的劇本;你原來拉小提琴,回去照舊拉你的小提琴……”他看了看新建的羊馬架,又爽朗地問:“一個人右了,怕什么?還可以變左嘛!我替你們這個新居民點取個名字好不好?”大家齊聲說好。王震說:“就取名叫‘向左村。”
(黃艷摘編自《丁玲在北大荒》,中共黨史出版社2008年版,鄭笑楓/著)
1990年11月1日上午,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與蘇聯部長會議副主席別洛烏索夫進行了結束性會談。雙方順利簽署了《中蘇政府間軍事技術合作混改委員會第二次會議紀要》。雙方對第二次混改會都表示滿意。我高興地宣布:“第二次混改會圓滿成功。中蘇軍事技術合作,比在莫斯科第一次會議時有了更寬泛的領域、更高的層次,發展的前景非常好。希望今后的合作能夠更扎實、更富有成效。”中午,我送別洛烏索夫去機場。途中,他說:“回去后,馬上向雷日科夫、戈爾巴喬夫匯報。”他希望中蘇高層之間的交往更加密切。
遺憾的是,隨后由于蘇聯政局的動蕩,商務談判拖了下來。12月4日上午,在釣魚臺賓館,我會見了蘇聯駐華大使索洛維約夫。他轉交了別洛烏索夫給我的一封親筆信,主要內容是:蘇聯外經部副部長戈里申上將,擬率團于12月中旬來華,繼續進行蘇-27飛機政府間協議的談判。我松了口氣,隨即給別洛烏索夫寫信,一是表示感謝,二是敦促談判早些進行,合同要盡快簽訂。
戈里申海軍上將按計劃來了。我方和他們進行了封閉式的談判,吵吵爭爭,進進退退,一波三折。最后,雙方還是縮小差距,達成了協議。12月28日,蘇聯向中國提供若干架蘇-27飛機的合同在北京國貿大廈簽訂。我出席了簽字儀式。香檳酒“嘭”地一聲打開,人人都滿滿一杯。我和每一位蘇聯朋友碰杯,又和每一位中國同志碰杯,大家都非常高興。我們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知秋摘編自《劉華清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2004年版,劉華清/著)
我錄制的長篇評書《三國演義》在中央臺播出后,突然接到王震將軍的來信。王老在信中說,他是千千萬萬忠實聽眾的一員,他和他的孫子聽我講“三國”都入迷了。這已經讓我感動不已了,沒想到1985年1月14日,王老又在家中接見了錄制評書《三國演義》的劇組。
王老高大消瘦、精神矍鑠,穿一身呢制深藍色中山裝,領子、袖口處磨白了,鎖扣眼兒的線幾乎脫落,雖年逾古稀,仍透著威武和英氣。他家的客廳非常樸素簡單——一圈用舊了的沙發,扶手上鋪著白色的網墊;磨平了的地毯,接縫處用透明膠紙貼著。
王老親切地說:“我要感謝你們,人民也感謝你們,你們為弘揚祖國的民族藝術,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工作!”同時,他毫不客氣地對我提出了批評和建議。王老說:你是藝術家,對藝術要精益求精,如果出現錯誤會誤人子弟的。比方說,你把“雀躍”讀成“què yào”,孩子們為此爭論起來,他們說,“袁伯伯是這么說的”。你要多查資料,對人物的評價、字音的讀法要力求準確。學馬叫不要多,多了會使人聽著不舒服。
接見結束后,王老拉著我的手,幽默地說:“什么叫平等?我把架子放下來咱們就平等了。希望你常來做客,咱們一起研究《三國演義》。”
在錄制第二部《三國演義》時,王老擠時間與我們一起研究“三國”,對重大戰役、主要人物、關鍵評點,都提出了獨到的見解。我問王老為什么對“三國”這樣熟悉,他告訴我,在戰爭年代,經常在馬背上讀“三國”。有一次為了牽制敵方兵力,王老率兵西進,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打了三個月惡仗,在最危急的關頭運用“三國”中的謀略,奇跡般地突出了重圍。曹操的軍墾屯田在軍事史上是了不起的創舉,在抗日戰爭最艱難的階段,延安掀起大生產運動,為抗戰全面勝利提供了可靠的經濟保障。毛主席號召我軍高級將領多讀讀“三國”,葉帥、陳老總、賀龍將軍精通“三國”,經常研究
“三國”。
(趙鵬摘編自《憶王震》,當代中國出版社1998年版)
白求恩同志生活極為簡樸,從不搞特殊化。在五臺縣松巖口醫院,組織上為了照顧他的生活,派了個炊事員,專門給他做西餐。白求恩帶著醫療隊巡回視察了幾個軍分區,看到我軍干部戰士吃得很簡單,每人每天除主食外,菜的標準僅五分錢。他說:我也是個八路軍,為什么要吃這么好?他提出要和我軍干部、戰士一樣吃中國飯。
白求恩長期勞累,有時連續工作幾天幾夜不休息,身體漸漸消瘦了。組織上為了照顧他,經常給他買雞和水果,他卻拿來轉送給傷病員了。
有一次,炊事員給他清燉了雞湯,我盛了一碗給他。他一看燉得很好,很高興,就問我還有沒有。我告訴他有,他干脆叫我把鍋端來,又找來一個大碗,讓我端一碗,他自己端一碗,到病房里去喂重傷員。他喂的那個傷員猜到這是給白大夫的,怎么也不吃,但白求恩堅決地一勺勺把雞湯喂到傷員嘴里。站在周圍的輕傷員看到這種情形,都十分感動。我原來想不通,端著湯走在路上,還嘟嘟囔囔地說:這是組織上給你的,你都給傷員吃了,你的身體慢慢就垮了。白求恩毫不在意地說:“小鬼,我不需要吃這個,他們才真正需要呢!”
在戰爭環境下,水果不容易買到。有一次,好不容易買到一些桔子,我給他端去放在屋里。一轉眼,桔子沒了,人也不見了,也不見有桔皮。我猜他一定又送給傷員吃了,就大步追到病房。一看,他正從口袋里往外掏,每人一個分給傷員們。我找來翻譯,向他說明這是組織上給他買的。白求恩說:“我是一個健康人,不需要吃水果。”他還說:“小鬼,不要只關心我一個人,要關心大家。”
(趙鵬摘編自《紀念
白求恩學習白求恩》,文物出版社1975年版)
1931年,范明樞先生在濟南鄉村師范當圖書館主任。那是一個月只有40塊錢的差事,勢利一點看,以他的身份是不值一錢的。然而他干了,并且干得很有興致。在那年雙十節學校舉行的慶祝大會上,他登臺講話,說:“民國這個招牌已掛了二十年了,我們沒看到什么民主,卻一下失去了這樣幾百萬方里的大好河山……我不老,你們更年輕,我們應當大家努力!”
那時正是九一八后,一席話給了學生很大興奮,很多激勵,有的人都感動地哭了。從那以后,人家就稱他“老青年”。他老,那時已60多歲了;他年輕,心像20多歲的人那樣活潑有生氣。他常常從那些寒苦的學生身上,偷偷地學習些新的東西。學生喜歡看的書,他也跟著看。起初,他看不太懂,卻硬生生地鉆研下去,慢慢地像豁然貫通了似的,在那些社會科學書里發現了從來沒聽說過的真理,覺得津津有味。學生開給他書目,他就照著購買,因此那學校所藏的圖書成了進步青年們稀有的財富。四年后,我(吳伯簫)有機會到那個學校教書,還以其中一部分書籍(大部分被查抄了)繼續了那學校的傳統教育。但也是那些書籍,觸著了反動勢力的痛處,于是先生被捕了。
先生的學生是很多的,在山東也有些說話“有力”的人,大家聯名保他出來,那已是他受了半年鐵窗生活的時候了。出獄那天,他對接他的人說:“保我干什么呢?獄里生活我還沒過夠,這是大學,應該讓我多學學,也好知道我到底犯了些什么罪過!”
(知秋摘編自《徂徠
烽火》,山東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吳伯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