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立足對西方神人關系發展的研究,選取了古希臘、中世紀至文藝復興時期的幾個較為代表性的時間段,通過對文學藝術作品和主流思想等的分析,對西方神人關系的發展做出梳理與評價。
【關鍵詞】 神人關系 希臘神話 宗教 文藝復興
一、希臘神話中的神
西方的神話可以說是西方文學的前身,自其產生之時,西方人便與神產生了不可分割的聯系。在古希臘,人對神秘莫測而又強大的自然充滿了崇拜和敬畏的心情。那時,人類在同自然的斗爭之中無法征服、戰勝自然,于是他們賦其以神性,“用想像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
古希臘人對神是崇拜的——在史詩和神話中都有對神靈祭祀的大量記載,比如每年三四月舉行風神祭祀,五月舉行雅典娜祭祀,九月舉行農神德墨忒爾祭祀等。人們在這種祭祀儀式中表達了最深沉虔敬的信念;當他們無力抗拒自然的威力,或是渴望勝利、渴望豐收時,便會希望通過這種儀式來表達他們與神的親近,祈求神的幫助與庇佑。
希臘神話中的神主導者人類的生活,并且在很大的程度上決定了人的禍福命數,比如奧德修斯在勝利女神雅典娜的庇佑下屢屢脫險,宙斯用雷電責罰世人。但是在古希臘神話故事和史詩中,人與神的關系并不僅僅是依賴與被依賴的關系,還往往伴隨著許多猜忌與質疑,反對與斗爭;當神干預過分時,也會引起人的反抗——比如阿芙洛狄忒為了袒護自己的兒子內阿斯,不料內阿斯卻遭到狄俄墨得斯刺殺;而狄俄墨得斯所參加的特洛伊之戰,本來也就是一場人神交雜的戰爭。在古希臘詩人荷馬的史詩巨著《奧德賽》中,我們看到了希臘英雄奧德修斯是是如何沖破諸神的重重阻礙,返回家鄉與親人團聚的——他擺脫了海神波塞冬的阻撓,戰勝了魔女基爾克,拒絕了塞壬絕美歌喉的誘惑,掙脫了海之女神卡呂普索的七年挽留,終在十年之后回到故土。
而人神同形同性,也是希臘神話故事的一大特點。這個時期的神話有著濃郁的人本主義色彩——與其他民族的神話不同,希臘神話故事中的神的形態與性格都與人類并無一二:這些神有愛有恨,有喜有怒,會哭會笑,也有著七情六欲,而這也體現出了希臘神話世俗的、以人為本的觀念。可以說,希臘神話中的神,是高度人格化的神。正如愛德華·伯恩斯在《世界文明史》中所言:“早期希臘宗教的神不過是大寫的人而已。”
可以說,在古希臘神話中,人既會崇拜神又會反對神,人與神既會對立又會合作,既會彼此信任又會相互質疑。
二、中世紀神人關系的歪曲
在西羅馬滅亡、西方進入到中世紀后,最初僅僅反映自然界的未知力量的神,又逐漸獲得了社會屬性,開始逐漸成為一種歷史力量;而在更進一步的發展階段之中,“許多神的全部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都轉移到一個萬能的神身上,而這個神本身又只是抽象的人的反映,這樣就產生了一神教”。從最初的靈魂不死的觀念到自然力量和社會力量的人格化和神化,這就是宗教的起源。這一時期的教會統治達到了其頂峰,而經院哲學在人們的文化生活中也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首先,在歐洲諸侯混戰、社會動蕩不安的時期,作為當時人們的普遍信仰的基督教,開始慢慢地達到了其巔峰地位,而教會的地位也因此越來越重要了。正如克里斯托弗·道森在其《宗教與西方文化的興起》中說的,“羅馬帝國政治制度的崩潰留下一個任何蠻族國王和酋長也不能彌補的巨大空隙,而這個空隙被作為新興民族的導師和法律的制定者的教會填補了。”這個時期的人們,對上帝是無限信仰、無限崇拜的,在這個階段的神人關系中,教會與神職人員作為神與人的中介其地位也越來越重要;不少的領主和國王都是基督教徒,教皇的權力甚至凌駕于帝王之上。上帝的至高地位在社會中的體現,已經逐漸變成了教會的絕對統治地位。并且,當時又有不少神職人員肆意揮霍著自己的權威,各種濫用職權、巧取豪奪、敗壞紀律的現象到處滋生,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卡拉馬佐夫兄弟》第二卷第二節《宗教大法官》中塑造的紅衣主教,利用人對上帝的無限信仰,對其進行神權政治的統治。在與耶穌的審訊中,他力爭人性是卑下軟弱的,自由將導致罪惡,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在為他打著上帝的旗號欺騙人民而找的借口,為剝奪人的自由從而控制人民而尋的托辭。因此,這個時期的神人關系,與其說是神與人之間的關系,不如說是作為統治者的教會與作為被統治者的人的關系。
同時,在這個時期,經院哲學開始于歐洲逐漸興起并不斷發展。當時的經院哲學著重于要“使人能用理性認識和把握上帝”。在當時的經院哲學家看來,上帝不僅是信仰的對象,還是人應該認識的對象——上帝雖然是出于至高無上的地位的,但還是可以去了解、去把握的,即人的理性是可以認識到上帝的存在的。不難看出,經院哲學過于強調了人的理性,強調用理性去把握神,甚至“用人自己所能達到的理解程度來制約上帝本身”,而這其實是一種神人關系的歪曲——人們越是渴望用自己的理性來認識和把握上帝,就越有可能“將上帝本身慢慢虛化甚至是遺忘”。新教神學家卡爾·巴特曾說,“上帝就是上帝”,“認識到上帝是未識的,也就是認識了上帝”。上帝是未識的,是不能用理性去了解、把控的;而正是因為上帝是只能被信仰,而不能被人的理性所把握和理解的,人與上帝的關系只能是信仰與被信仰的關系;而人由此而擺正了自己和上帝的位置后,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用信仰限制自己的狂妄,才能“通過信仰使得自己認識到上帝與自己在一起,以此來規范自己的行為,自己的品性以及自己的生活。”
三、文藝復興時期的和諧神人關系
中世紀的神人關系,外表看似圣潔神圣,卻難以掩蓋其內在的扭曲和墮落。壓抑的人性在十六世紀,終于爆發出了自然的色彩。文藝復興時期的神人觀,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當時社會思潮的影響與帶動,呈現出了一種人本主義的傾向。這時的人們仍把上帝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同時又倡導體現人本身的價值。
與中世紀時期人們對上帝的無限信仰和無限崇拜不同,這一時期的人文主義者對神與人的關系又有了新的理解:上帝不是人的主宰,上帝也不是一個虛化的概念,上帝和人的關系應該是一種和諧的、統一的關系。當時的人文主義者認為,人是神創造的,人要憑借自己的來追求自身個性的解放,追求現世生活中的幸福,這也是人對上帝意志的服從。意大利學者在其《論人的美德與尊嚴》中說的,“上帝是把人作為最美麗、最誠實、最富有和最終是最有力量的創造物所塑造出來的”,而且賦予人以“偉大的本性”,并創造了這一世界交給人去統治與管理。可以見得,當時的人們認為上帝是為了人的現實的幸福生活而創造了世界的。
在這一時期的宗教文學與藝術作品中,我們都能看到“人”的影子:拉斐爾的創作的大量圣母像中,圣母瑪利亞神態溫和,端莊安詳,柔美圣潔,與中世紀表情冷漠超然、呆板的宗教形象截然不同,表達了母性的神圣與美好;在意大利詩人但丁的長詩《神曲》中,帶領主人公游覽天堂地獄的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而是他的初戀情人貝阿特麗采,但丁也由此強調了人性的重要;薄伽丘在《十日談》中抨擊了教會違背人性的禁欲主義說教,呼吁人們追求現世的幸福,而非來世的歡愉……人文主義者認為神應是人性的神,神給人以自由意志,讓人充分發揮自身的個性與智慧,追求世俗生活的幸福,而這一時期的神人關系,是一種和諧的、人本主義的關系。
從上可以看出,自古希臘至文藝復興時期,西方的神人關系大體經歷了由和諧到壓抑歪曲,再到新的和諧的三個階段;人們在這幾個世紀的時間里不斷對神人關系進行探討研究,終于擺正了神與人的關系,逐漸找準了人本身的位置。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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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林朝伊(1997-),女,漢,浙江杭州人,杭州師范大學本科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