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g Keju
山川河流讓我感到人的渺小,歲月的久遠;生長的花草樹木也常常使我感動生命的頑強與蓬勃的生機。藝術創作需要動情,而山川自然就是我情緒情感的觸發點,沒有情緒的觸動很難想象我會怎樣去作畫。現場寫生僅是我進行藝術創作的一種方式,并非再現某一地域特色的場景和自然物的圖解。自然風景帶給我創作的欲望,從構圖到細節使我無法背離它而從事繪畫創作。
可以說,“現場感”是我創作的依托和起點。作為一個浸潤著東方文化傳統的人,傳統文藝創作中的“興”的理念對我產生深刻的影響,何謂興?見物起興,觸景生情,客觀事物對人的感染與感動是物我交融的藝術創作的基礎與根本,而寫生的意義也正在于此。作為一個長期研習西畫的實踐者,對西方繪畫的心理動因與創作理論的研究同樣不可或缺。在我的繪畫實踐中,立普斯的“移情論”是另一個重要支撐,他強調人面對和諧的自然世界時應將主觀的情感與情緒投注作品,這恰巧與中國古典美學的“興”相向而行,并最終相遇于畫面,二者互為表里,水乳交融,于是“面對自然描繪心中的風景”,它既有借景抒情表現內心世界的主觀意志,在觀察上又有綜合自然情景以后的主動取舍和表現手法上繪畫語言的轉換與凝練。這無疑也暗合了中國繪畫理論的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的三重辯證關系。在藝術表現中利用形式因素來表達和強化自己的意圖,并盡可能避開空間透視光影等客觀再現成分的干擾,而這些因素僅是具象繪畫表現中的部分手段,并非繪畫表現目的。在表現中一旦顧及客觀規律的成分或依賴生活的情景來圖解意圖,也就削弱繪畫的表現力,因此要使視覺因素的運用在畫面中做到最大化,不得不舍棄一些對表現有束縛的因素。

王克舉 蒼茫塞北 布面油畫 160cm×200cm 2015年

王克舉 塞外秋色 布面油畫 160cm×200cm 2015年
每當我們面對一個讓人心動的景色時,就想用形狀色彩和筆觸去書寫這樣的感覺。心理學家教人一種發泄胸中怨氣的方法:當你生氣時用筆亂寫亂畫,畫完后心情就會好起來。20世紀30年代德國包豪斯設計學院在課堂訓練時讓學生聽不同的音樂,然后用鉛筆在紙上涂鴉以表達當時的感受。我相信叢所涂畫的圖形或筆觸中,觀者定能中感受到涂畫者的心情。就像我們看行草、狂草時,雖然有時看不懂寫的是什么字,也不去理解所寫的內容,但首先感到的是作者書寫時的激情給我們的沖擊和感染。這是一種轉瞬即逝的感覺,也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名狀的感受。繪畫最本質的表達是繪畫本體的表現,即形式因素(形、色、虛實、筆觸等)在不依靠任何具體形象的喜怒哀樂所傳達出的情感傾向。

王克舉 春來楊家沖 布面油畫 160cm×200cm 2016年

王克舉 狂野的黃土溝壑 布面油畫 160cm×200cm 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