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囚

□倪 匡

去年，在夏威夷街頭，看到一個藝術家在制造玻璃藝術品，極未精彩。其中有一具，一個人，在一張十分疏的網中掙扎，看他的樣子，全然是想從那張網中掙脫出來。那張網，其實十分疏，在網中的人，完全可以一步就跨出來，但是網中人還在掙扎，形象生動至極。一看標題，是“心囚”。

于是恍然，那張網，只是在形式上將那個人網在中間，其實，一點兒也起不了禁制的作用。而這個人還拼命地在網中掙扎，他想要克服的，并不是外在的、有形式的網，而是他自己心中，那張無形的網，那張網，才是將這個人緊緊網著的網，這個人，不是外來力量的囚犯，而是自己內心的囚犯，自己把自己關起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任何外來力量可以使他掙脫束縛。而他自己，努力掙扎的結果，也是失敗的占絕大多數。

真正能自己把自己從心囚的地位中解放出來的，大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大智者，視網如無法，自然解脫；一種是大狠人，有撕破心網的狠勁。

普通人嘛，請繼續努力掙扎吧。

（曉曉摘自《不寄的信》山東畫報出版社 圖/曹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