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農民階級出生的苔絲生長在一個資本主義向帝國主義轉型的社會,縱觀苔絲的悲劇人生,資本主義向農村擴張的同時,農民階級出生的苔絲因失去經濟基礎導致坎坷的悲慘命運,從一個純潔善良的姑娘淪為走投無路的殺人犯。本文從經濟視角出發,論述苔絲悲劇的制度必然、身份必然、家庭必然、情感必然和階級必然。
關鍵詞:苔絲 悲劇 經濟視角 必然性
《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作家哈代的長篇小說,自1891年出版以來就受到國內外批評家們的廣泛關注。國內大部分批評和闡釋都集中于探究苔絲悲劇的根源。據王桂琴(2005)統計分析,1980年到2004年間研究該作品的論文共有129篇,其中有30篇分析人物形象,且以苔絲為主要研究對象。據李蕾(2016)研究,2005到2016年間464篇論文中,苔絲悲劇分析185篇,苔絲性格分析103篇,圣經、季節原型分析25篇,比較分析87篇,從女權主義角度分析23篇。近兩年的分析角度有所突破,主要從原生家庭以及家庭結構視角(劉露露,2017)、生態女性主義角度(胡超男,2017)、運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說(王淇、王勇,2017)、薩特存在主義視角(張燦燦、楊永春,2017)等4個角度進行分析。國外學者對《德伯家的苔絲》的分析集中在作品的主題、人物、意象及苔絲的悲劇根源上,也有學者從女性主義角度、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來探析苔絲形象。
綜觀近年來國內外的研究概況,大部分研究集中分析苔絲的內在性格缺陷因素,對一些外在的客觀因素探討較少。本文嘗試從從經濟視角對苔絲的悲劇進行解讀。
一.苔絲悲劇發生的制度必然:工業革命引發經濟崩潰帶來農民破產
苔絲是貴族德伯維爾家族的后裔,有著高貴的的血統,據“紀功寺譜”記載,她的祖先裴根德伯維爾爵士是和征服者威廉一起從諾曼而來,在斯蒂芬國王時期,她祖先的名字出現過在財政部大檔中。然而,在奧雷沃·克洛姆威爾時期,她的家族開始衰落,舊時代世襲制度開始解體,傳統的封建制度再也無法適應于資本主義的發展。隨后,工業革命逐漸滲入農村,小農經濟破產,農民在經濟上失業,并淪為雇傭勞動者,成為資產階級剝削和壓榨的對象。
資本主義在促進機械化生產的同時,英國農村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農民面臨生存困境,英國傳統的“自然健康生活”被工業文明破壞。那些自食其力的占有少量土地和生產資料的農民,都不得不隨之破產。苔絲的悲慘命運就是在這種歷史進程中形成的。
二.苔絲悲劇發生的身份必然:農民身份與工人身份的扭曲禁錮
苔絲對工作要求的轉變體現了她悲慘的處境和無奈。從她最喜歡的擠牛奶、照顧家禽開始,直到她最不喜歡的在農田里干的重活粗活為止,苔絲為了解決家庭的經濟危機到阿歷克家養雞,這是她從農民階級走向工人階級的第一步,隨后淪落為領庫淮農場的無產階級者的悲慘歷程成為了苔絲一生無法避免的悲劇。
三.苔絲悲劇發生的家庭必然:家庭的困頓迫使臣服命運
苔絲家境貧寒,唯一的經濟支柱是一匹老馬,但在她替父親送蜂箱的過程中,馬車與郵車相撞導致老馬死亡,這個貧苦農家的長女不得不拋下自尊答應父母的要求去跟富人“認親”。其實,苔絲去認親的只不過一個盜用了德伯維爾姓氏的新興資產階級的暴發戶。阿歷克居住在這樣一個由各自獨立的大廈集成的城市,一個英吉利海峽之濱的地中海式的休閑勝地。他依仗父親的財富和權勢胡作非為,利用苔絲的單純而誘奸她,之后不思悔改,貪圖享樂。在苔絲無路可走、窮愁潦倒時,在他再一次巧舌如簧、步步為營的唆使和誘惑下,苔絲為保全家里的安危放棄了自己的尊嚴,淪為阿歷克的情婦。在他眼里,苔絲只不過是他出入社交圈得意的炫耀資本以及他在社會上彰顯身份所利用的工具。
四.苔絲悲劇發生的情感必然:命運多舛愛情背后的雙重摧殘
為了養活私生子,苔絲抵住世俗的偏見在馬勒村的麥地里干活。被新婚丈夫拋棄后,苔絲來到了農場,作為一個窮愁潦倒的雇傭工人,她只能沉默而麻木地超負荷工作,忍受著資本主義社會對其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迫和凌辱。私生子死后,苔絲背負著資產階級道德的十字架離開了馬勒村,苔絲來到了位于福爾姆谷中的牛奶農場,苔絲在這里與資產階級代表的自由青年克萊爾相愛了。在新婚之夜,她單純善良地向克萊爾坦白了她的過去,卻遭到了無情的拋棄。在這場不對等的愛情關系里,克萊爾終究跨越不了資產階級倫理道德的鴻溝,拋下苔絲一個人去了被描繪得安逸富足的海外勝地巴西。如果說阿歷克造成了對苔絲這個農村姑娘肉體的侵犯與占有,那么克萊爾則披著溫情脈脈,極富涵養的資產階級面紗給了苔絲精神上致命的摧殘。
被拋棄后的苔絲為了找到冬天糊口的工作和越冬的棲身之所,來到了條件更艱苦的領庫淮。這里空氣干冷,樹木稀少,土地貧瘠。在這里,地主不住在鄉下,任由他的佃戶們區耕種,他們只收取地租,傳統的經營方式己經完全被資本主義的經營方式所取代,苔絲在這里變成了一無所有的無產階級勞動者,一步步淪為最卑微的手工勞動者,承受著資產階級對弱者盡情的剝削和榨取。在資產階級掌控的農場里,在機器旁邊汗流浹背的人,不能聊天,不能松懈,永無休止,還有更多年輕的姑娘和苔絲一樣,被生活壓迫到了這片資產階級生產方式殘害的不毛之地。
五.苔絲悲劇發生的階級必然:個人命運、家庭命運服從于階級命運
苔絲在資產階級的宗教和道德面前沒有被壓倒。然而在貧困面前,她屈服了,再一次回到了阿歷克身邊,成了他的情婦,僅僅因為他能幫助苔絲家人解決最基本的溫飽問題。苔絲的這一次妥協成了她最終走向絞刑架的前奏。當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自衛,拼命捍衛愛情的純潔,并將小刀刺進阿歷克胸前的那一刻,資產階級虛偽的法律卻把她推上了絞刑架。在思想上,哈代承認資本主義文明取代農村宗法文明是人類社會的進步;在感情上,他又眷戀著傳統生活的簡單純潔,認為只有鄉村才是“高尚品格和真正德行的綠洲”,而資主義城市則是“瘋狂動蕩和道德淪喪的策源地”。苔絲的命運與她的階級命運捆綁在一起,苔絲的悲劇成了一種不可逆的歷史選擇。
六.結語
正如哈代所言,命運是由一個人的經濟地位和階級地位決定的。哈代通過對苔絲一生坎坷命運的描寫,控訴了資本主義制度對女性摧殘與迫害,譴責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罪惡和資產階級的腐朽與偏見,揭示了苔絲命運悲劇的必然。在十九世紀后期英國偽善的資產階級倫理道德和黑暗的資本主義制度下,婦女必須要有經濟保障,與資產階級進行抗爭和精神革命,才能擺脫經濟地位的不平等,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人格解放。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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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車龍,云南師范大學英語語言文學專業2017級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