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闡》四庫提要疏證

摘 要：盧元昌的《杜詩闡》是明末清初之際的一部有價值、有特色的杜詩注本，《四庫提要》中對此書介紹簡略且頗有微詞，本文對此提要進行疏證，對《杜詩闡》的相關內容進行補充，以期讓此注本受到關注，價值得到公允的評判。

關鍵詞：四庫提要；杜詩闡；盧元昌；

原文

杜詩闡 三十三卷 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國朝盧元昌撰，元昌有《左傳分國纂略》已著錄。是書成于康熙壬戌，前有自序，稱杜詩“有因注而顯者，有因注反晦者。一晦于訓詁之太雜，一晦于講解之太鑿，一晦于援引之太繁。反是者，又為膚淺凡庸之詞，曰吾以杜注杜也，則太陋。”其持論甚當。然其注如四書講章，其評亦如時文批語，說詩不當如是，說杜詩尤不當如是也。

疏證

杜詩闡 三十三卷 江蘇周厚堉家藏本

《杜詩闡》將注、批、述、闡相結合來“闡”杜，主要有題解、夾批、述、闡四部分。大部分詩的詩題后有題解，內容涉及引用杜甫自注，系年考訂，注釋人物及職官，注解寫作背景等不同方面。夾批主要批注詩歌的行文、結構、寫作手法。述，在每首（全書只有兩首詩后無“述”）詩歌后用杜甫的口吻敘述詩歌大意，多用四六句式，對偶排比。闡，在述后，用○將兩部分分隔開，全書一半左右的詩歌后都有闡，是全書最有價值的部分，除了闡發此前注家未及者，也分析考證前人舊注，訂正其中存在的錯誤。

《杜詩闡》今傳康熙二十一年和康熙二十五年兩個版本，與《四庫提要》著錄吻合，皆為三十三卷。

康熙二十一年思美廬刻本。半頁十行，行二十字，小字分行，字數同。卷前有魯超序、盧元昌自序。康熙二十一年聽玉堂本。此本版刻年，各大圖書館皆據清康熙二十一年作者自序定。該本首頁題“云間盧文子先生述 杜詩闡注 聽玉堂藏板”，內容版式與思美廬刻本同，當是用原板重印而成。

康熙二十五年書林刊本。首頁題“康熙二十五年盧文子著 思美廬杜詩闡全集 左鈔選即出 書林孫敬南梓行”（早稻田大學藏本），或“康熙二十五年盧文子著 思美廬杜詩闡全集 左鈔選即出 書林王萬育、孫敬南梓行”（臺灣大通書局影印本）。卷前有魯超序、盧元昌自序。與康熙二十一年本版式并無差異，內容少數篇目稍有差異（如：康熙二十五年刻本，卷六《紫宸殿退朝口號》無題注，二十一年有），裝幀有所不同。

周厚堉，字仲青，江蘇婁縣（今上海市松江縣）人，諸生……工詩，家富藏書，撰有《來雨樓書目》。乾隆中開《四庫全書》館，厚堉進書數百種。1據乾隆三十八年九月初四日，江蘇巡撫薩載奏周厚堉呈獻家藏書籍摺：愿將家藏書目呈送選擇等情。……飭令書局委員查明部分卷帙，除去重復及殘缺不全外，計共得書三百十六種。理合另繕目錄清單，恭呈御覽，仰懇皇上勅下四庫全書總裁大臣核定，飭取到日，一并委員解送。2可知厚堉進書數三百一十六種，這部《杜詩闡》即是其中一種。

國朝盧元昌撰，元昌有《左傳分國纂略》已著錄。

盧元昌（1616—1693后）字文子，號觀堂，晚號半林居士。華亭（今屬上海）人，明末諸生。幾社名士，崇禎十五年（1642）與彭賓、王廣心、顧大申等在華亭舉贈言社；康熙七年（1668）與顧景顯、周茂源、董含、董俞會沈麟洞莖草堂。盧元昌生于晚明，青年時期遭逢鼎革之變，后又遭到江南奏銷案的打擊被削籍，也許是與杜甫相似的境遇讓他產生感觸與共鳴，于是把精力放在杜詩上。“湛思經術，尤精注疏，所評月旦傾動海內”的他乙巳秋（1665）開始撰寫《杜詩闡》，為1447首杜詩作解，壬戌（1682）夏付梓。

盧元昌的著述主要有《杜詩闡》、《左傳分國纂略》、《半林詩集》、《半林詞》、《稀余留稿》、《東柯谷離草》、《思美廬刪存詩》、《明紀本末》、《唐宋八大家文選》等。其中《杜詩闡》和《左傳分國纂略》流傳較廣，多被書目著錄。所撰《明紀本末國書》于乾隆年間被禁毀。

是書成于康熙壬戌，前有自序。

根據盧元昌在《杜詩闡》卷前《自序》中的落款“康熙壬戌夏日盧元昌文子題於思美廬”，可知成書時間為康熙壬戌夏。

稱杜詩“有因注而顯者，有因注反晦者。一晦于訓詁之太雜，一晦于講解之太鑿，一晦于援引之太繁。反是者，又為膚淺凡庸之詞曰‘吾以杜注杜也，則太陋。”

此段直接引用盧元昌所撰《杜詩闡自序》內容，未經撰寫提要者轉述，僅有個別字不同：“顧有因註得顯者，亦有因註反晦者。一晦於訓詁之太雜，一晦於講解之太鑿，一晦於援証之太繁。反是者，又爲膚淺凡庸之詞曰“吾以杜註杜也”，則太陋。”

其持論甚當。然其注如四書講章，其評亦如時文批語，說詩不當如是，說杜詩尤不當如是也。

時文批語以四字句為主要句式，講究對偶、排比。盧元昌對杜詩的闡釋多用四字句式，及對偶、排比手法，同時闡釋中“述”的部分類似詩歌大意串講，因此四庫館臣對其頗有微詞。但盧注，尤其是“闡”的部分，對此前注家未及者多有闡發，后來出現的有名注本如《杜詩詳注》、《杜詩鏡銓》等，都對盧注有不少征引，所以不該過于簡單粗暴地否定其闡釋的內容，而應當對其價值重新估量，進行公允的評判。

參考文獻

[1] [清]盧元昌.杜詩闡[M].哈佛大學圖書館藏，康熙二十一年刻本

[2] [清]盧元昌.杜詩闡[M].早稻田大學圖書館藏，康熙二十五年刻本

[3] 顧廷龍主編；《續修四庫全書》編纂委員會編.續修四庫全書 1308 集部別集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4] [清]阮元，楊秉初輯；夏勇整理.兩浙輶軒錄[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

[5]申暢等編.中國目錄學家辭典[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

[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清代檔案史料·纂修四庫全書檔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6]劉曉亮.盧元昌著述考[J].杜甫研究學刊，2016.01：42-47

作者簡介

王雪（1992.12—），女，陜西寶雞人，中國古典文獻學專業，研究生，西北大學文學院，710127。

注釋

1.申暢等編：《中國目錄學家辭典》，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313頁。

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清代檔案史料·纂修四庫全書檔案》（上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148頁。

（作者單位：西北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