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靜
摘 要:A Psalm of Life是19 世紀美國詩人朗費羅的經典之作,也是漢譯英的第一首詩歌。自清代以來,該詩出現了各式中文譯本。本文簡要的介紹了詩人及其作品《人生頌》,同時結合改寫理論從內容和形式上對比了黃新渠、黃杲炘和黃一寧三位譯者的譯本,討論翻譯中的問題與不足并提出自己的看法。
關鍵詞:《人生頌》;原文賞析;改寫理論;譯文對比
一、引言
亨利·沃茲沃斯·朗費羅是19世紀美國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之一,他出生于緬因州波特蘭城一個律師家庭。《人生頌》是朗費羅著名的代表作之一,同時也是西方第一首被譯為漢語的詩歌。《人生頌》寫于1839年,詩人愛妻波特1835 年因流產而病故,他一度陷入悲痛之中,后又遭遇頗多波折。于是他百感交集,覺得人生充滿挫折,內心不免傷感。這首詩是詩人在風雨凄凄、百感交集之際悟出的一番人生道理。在詩文中,詩人始終傳遞的是一種樂觀向上的態度,他勉勵人們在人生道路上不懈努力,不斷進取,不斷追求。
二、改寫理論與譯文對比分析
《人生頌》篇幅雖短,但其中傳遞給人們的確是積極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這首詩表現技巧嫻熟,節奏明快,音韻自然,讀起來朗朗上口。經錢鐘書考證,這是第一首翻譯成中文的西方詩歌。最早“由清咸豐年間戶部尚書董恂以七言詩的形式率先譯出。”(李平,何三寧,2014:135)。之后也出現了眾多的譯本例如:Thomas Francis Wade、楊德豫、蘇仲翔、查良錚、黃新渠、黃杲炘、黃一寧等譯者都對此詩歌進行了翻譯,本文選取黃新渠、黃杲炘、黃一寧這三位的譯作結合改寫理論進行賞析,從而提煉翻譯技巧以便能更好的傳達原文的風格和內容。
(一)改寫理論
安德烈·勒菲弗爾提出的改寫理論采用描述性研究方法將翻譯拓展到文化層面,從而為翻譯批評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在勒菲弗爾看來“翻譯自然是對原作的改寫,所有的改寫,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對某種意識形態和詩學倫理的反映。并以此來操控文學,使其以特定的方式在特定的社會運行(Lefevere,2004:preface)”。因此,在翻譯時為了實現文本特定的服務功能,所翻譯的作品不可避免的要進行改寫,而這種改寫所體現的正是譯者的主體性與創造性。郭沫若也認為:“翻譯是一種創造性的工作,好的翻譯等于創作,甚至還可能超過創作”(羅新璋,1984:498)就文學翻譯而言,翻譯時,為了傳遞原文的精神內涵與文學意義,適當的改寫是有必要的。張今(1987:14-5)認為“文學翻譯是文學領域內兩個語言社會之間的交際過程和交際工具,它的目的是要促進本語言社會的政治、經濟和(或)文化進步,它的任務是要把原作中包含的一定社會生活的映像完好無損地從一種語言移注到另一種語言中去。”這番話表明了文學翻譯的社會功能,既然文學作品是用語言創作的藝術,那么文學翻譯必然要求譯者的創造性。這種創造性會使譯者在能動地闡釋、構建文本過程中或多或少地偏離原作,在譯本中融入自己的創造性成分。
(二)譯文對比分析
黃新渠、黃杲炘、黃一寧這三位譯者處于同一時期,黃新渠早期多翻譯中國著作,盡可能的傳達中國典籍的風格形式。因此在翻譯這首詩時,他采用異化策略,但也不可避免會有一些改寫。而黃杲炘一直從事英語詩歌的翻譯,目的就是要把外國作品引到中國,要盡可能的靠近目標與讀者,因此在翻譯這首詩時他采取了歸化策略,他和黃一寧多用意譯的方式。他們的譯本都準確地把握了詩人的情感及思想脈絡。下面筆者將從內容和形式上來進行分析。
1.內容層面
(1).在選詞上的改寫。翻譯家們把國外的詩歌翻譯成中文,目的就是為了要讓本國人欣賞看懂,鑒于各國文化背景的不同為了適應中國讀者的文化語境,他們在翻譯時不得不進行適當的改寫。在詩的第1節最后1句:“And things are not what they seem.”黃新渠和黃杲炘都按照原文把“things”翻譯為“萬物/事物”,而黃一寧雜翻譯為了“肉體”,顯然這里是為了照應前一句的靈魂,譯者進行了聯想,使得詩句讀起來連貫性強一點,但又過度改寫,失去了原作的真實性。第2節的第2句中“grave” 一詞,即“墳墓,墓地”之意,黃新渠和黃一寧都用了單詞的本意譯為“墳場、墳墓”,而黃杲炘則用了黃杲炘在其譯本中,將“g rave”改譯做“一抔黃土”,不僅成功地傳達了“墳墓”之義,而且同時引起了人們對“黃土”這一意象的遐想,更富有意蘊。“詩的第4節第3句“drum”一詞,三位譯者也做了不同程度的改寫。黃杲炘則譯為了“鼙鼓”,這是中國古代軍隊中用的小鼓,漢以后亦名騎鼓”,“鼙”是“鼓”的下義詞。添加了“鼙”使這一短語的節奏整齊如一,又未影響詞的深層意義,所以是恰當合適的。而黃新渠譯為“鼓聲”略有不當,鼓是一種敲擊的樂器,未必就是指發出來的聲音,黃一寧譯的“喪鼓”也比較好,符合這節詩的整體格調并間接渲染了詩的氣氛。
(2).個性化翻譯。英漢兩種語言術語不同的語言體系,中國古代的詩歌句法關系不明確、詞與詞之間沒有嚴格意義的形態變化,因此,重意合的中國詩歌很容易“利用未定位、未定關系、或關系模棱的詞法語法,使讀者獲得一種自由觀、感、解讀的空間,在物象與物象之間做若即若離的指義活動”,很自由、靈活地表達意象(葉維廉,1992:18)。而自五四運動以后,中國的現代詩歌則形式自由,內涵開放,以接近群眾生活通俗易懂為特點,因而,黃杲炘和一寧的詩歌譯本中有的詩句就切實反應了這一特點,例如詩歌第6節第3行“Act,---act in the living Present!”黃杲炘譯為“干!在活生生的現在就干!”同1節的第2,3句詩,黃一寧譯為“讓已逝去的歲月去它的蛋吧!干吧,抓住活潑潑的現在干吧!”這兩位譯者在這里都把詩歌改譯得非常白話通俗,讀起來情緒激昂,這雖然是兩位譯者較為個性的翻譯,但是也要考慮整個文本的基調。而黃新渠的譯文就相對平和,原意也傳達得很好。
2.形式層面
(1).韻律形式。黃新渠的譯文則采取了中國讀者常見的abcb的韻式,并且貫穿全文的是統一的ang韻腳(典型的陽性字),其發音時開口度大、讀音響亮、聲威顯赫、其激昂亢奮的音響效果更易鼓起人們的勇氣和斗志。而黃杲炘則是aabb的韻式,也符合中國讀者欣賞習。黃新渠和黃杲炘都沒有忠實原詩韻式,黃一寧的譯文除第五節為abcd韻式、第九節為abac韻式外,其余的都模仿了原詩相同的abab韻式,是白話格律體譯詩。所以,在韻律上三位譯者都做了一定的改寫,因而誦讀起來其產生的韻律感覺略遜于原詩究其原因是譯者為了追求原詩整體的押韻效果,放棄了整篇的和諧。
(2).結構形式。漢語修辭注重句子結構、句式的選擇與調整,以及對語境的運用。否定句與肯定句之間的互換是翻譯中的一個要點,一般說來,肯定句語氣比較強烈、果斷,否定句則顯得平和、委婉在詩的第2節第1句“Life is real! Life is earnest!”這里詩人用了兩個句式相同的肯定句,黃杲炘和黃一寧都把第二句譯為了否定句“人生多真切!它絕非虛度!”/ “人生是是在的,人生不是虛無” 這里句式的轉換都在于強調人生的真實性,雖然也傳達了原詩的意思但它打破了原句的平衡,而且其肯定的語氣因為變成了否定而不夠強烈。英語中多用被動句而漢語中則多用主動句,以詩的第2節為例“Dust thou art,to dust returnest,Was not spoken of the soul.”后一句為被動句。三譯者都充分考慮到了譯入語的特性,這種句式結構的改寫不僅符合譯入語讀者的語言習慣而且很好的傳達了原詩的意義,增強了原詩的感染力。
三、總結
三個譯文從整體上說在思想內容、格律形式等方面有著與原詩相近的效果,且某些方面與原詩相比毫不遜色,但三譯仍各有特點。在韻律上,黃杲炘用了aabb韻式,黃一寧的韻律和原詩較為接近,除少數幾句外都符合原詩abab的韻式。從翻譯策略來說,黃新渠多采用直譯法,即只是達到了“形似”;黃杲炘和黃一寧采用意譯法,即“形似” 和“意似” 兼有,所以炘譯和寧譯在增補原詩句法的省略成分上都顯得較為突出,但寧譯本有一些則過度意譯,過于揭示原詩含義,失去了原詩詩韻。這三個譯本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在很多方面都有值得我們學習借鑒之處,盡管要把詩歌的“形”和“意”完全傳達出來是很難的,但是我們可以盡量去創造在意義和功能上最貼近原文的譯本。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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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葉維廉.中國詩學[M].北京:三聯書店,1992.
[7]張今.文學翻譯原理[M].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1987.
(作者單位:云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