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姑娘，我要給你寫情書

文/少年怒馬 圖/關節熊

青山說：美好的情詩背后，往往有著感人至深的故事。每一首情詩的誕生，或許都是詩人內心的一次難以言喻的傷痛。

827年春節，一個少年在路邊擺攤，給別人寫春聯。一個50多歲的男人接過春聯：“字寫得不錯呀！”“主要是白居易這句詩好。”“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共進午餐呀？”“敢問先生是？”“哦，在下白居易。”少年趕緊鞠躬：“晚輩，李……李……李商隱。”那一年，他16歲，他的偶像是白居易。

酒過三巡，白居易終于要跟這個年輕人聊聊詩歌了。“你擅長什么？”李商隱露出羞澀：“我要寫情詩。”說著，他遞上了自己的詩：“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十二學彈琴，銀甲不曾卸。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這是一首描寫初戀失敗的小詩。平心而論，這不是一首很成熟的作品，但貴在情真。白居易讀完夸贊：“啊，讓我想起了我的18歲。這首詩叫什么名字？”“《無題》。”“我喜歡。你就寫你的無題情詩吧。我再給你推薦一個朋友。”

白居易推薦的這個朋友，叫令狐楚。就這樣，李商隱進入令狐家，做了令狐楚兩個兒子的伴讀書童。

有一天，李商隱看上了一個姑娘，叫柳枝。然而，不久李商隱就接到緊急通知，要立刻去長安參加科舉。當他回到洛陽時，柳枝已經嫁人了。他非常傷心，寫下一首凄美的詩，沒有標題：“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兩年后，七夕節，李商隱遇見宋華陽，是公主出家欽點的貼身女伴，集美貌、才華于一身。沒過幾天，宋華陽就被公主告知，要回京城了。這次分別，其實相當于永別。李商隱把悲情化作一首詩，還是沒有標題：“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幾年后，李商隱奮發圖強，加上恩師令狐楚的引薦，高中進士。金榜題名的李商隱成了節度使王茂元的女婿。妻子是王茂元的小女兒，名副其實的白富美。可沒想到，這次婚姻讓兩人成了一對苦命鴛鴦。當時，正值晚唐最大黨派斗爭——牛李黨爭。不巧的是，恩師令狐楚是牛黨，岳父王茂元是李黨，雙方都不把他當隊友。從此以后，李商隱的后半生基本上就是被調來調去，不升職不加薪。

那一年，身在四川的李商隱，聽說妻子大病一場，非常擔心。到了夜晚，窗外下著雨，一首濃濃的情詩自然流出。這一次居然有了標題《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沒多久，王姑娘就因病去世了。

彼時，李商隱正要趕往東川節度使柳仲郢府上當差，當晚，李商隱跟同事一邊喝酒聊天，一邊欣賞歌舞表演。有位張懿仙姑娘一邊跳舞，一邊眼神鎖定李商隱。當時的他已經被喪妻之痛和事業萎靡弄得焦頭爛額。于是，又一首沒有標題的神作出現了。這是一首高級的拒絕信：“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時間到了858年，才47歲的李商隱感覺身體越來越差，他生病了，是心臟病。他辭了官職，帶著孩子，回到了滎陽老家。李商隱躺在床上，桌上放著那把錦瑟。這是妻子的心愛之物，如今一切都沒了。他硬爬起來，寫了生命中最后一首詩《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