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博大火映照巴西現實困境

王萍

巴西有著200年歷史的國家博物館近日發生大火，2000多萬件珍貴藏品陷入火海，9成珍藏一夜間灰飛煙滅。正如巴西總統特梅爾所說，“二百年來的努力、調查和知識毀于一旦”，同時也帶走了不同文明在巴西見證的歷史記憶。

關于大火的起因，各種分析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沒有令人信服的結論。而透過這場大火，也能反映出巴西近年來在政治、經濟、社會等方面存在的一系列嚴重問題。

首先，從政治角度看，且不論巴西移植的所謂西方民主政治引發“水土不服”，僅就當前形勢看，巴西政治的最大難題就是官員腐敗。存在著“制度不是腐敗，腐敗本身就是制度”的惡劣“政治生態”。

巴西各政黨的權力很大，而政府職能部門的長官大多對各自政黨的領袖負責，從而導致了各個政黨的實際地位凌駕于執政黨和總統之上，使政企之間利益勾連、賄賂腐敗泛濫。其中，2014年南半球最大的企業“巴西石油公司”爆出的驚天腐敗丑聞就是明證。該案件如滾雪球般，席卷巴西政商各界，包括前總統盧拉、羅塞夫、國會兩院議長、勞工黨高層及巴西數十家大公司都牽涉進去。

盡管羅塞夫遭遇彈劾而被罷免，但巴西的政治生態仍未好轉。接任的特梅爾自己也身陷腐敗丑聞，其所代表的民主運動黨是巴西傳統大黨，在國會中議員人數最多，但派系林立缺乏凝聚力。由此，加劇了巴西政壇的震蕩。

其次，就經濟而言，巴西是拉美大國，經濟總量居拉美第一位、世界第七位。自2013年以來，受國際經濟復蘇乏力，美國收緊貨幣政策，國際市場大宗商品價格走低，以及本國經濟結構性問題等影響，巴西經濟增速明顯放緩。盡管羅塞夫政府已采取增稅、加息、壓縮財政預算等措施，計劃加快啟動有關基礎設施建設等投資項目，但經濟局面依然未緩和，通脹率急劇上升，同時失業率也同步增加。

隨著巴西政治生態的惡化，經濟情況進一步變得糟糕。2015年，巴西經濟衰退3.8%，為25年來最差的表現。GDP和人均GDP更出現“斷崖式”下降，分別從2011年的峰值2.614萬億美元和13039美元，下降到1.821萬億美元和8757美元。農業產值、工業產值以及進出口額也都出現了急劇下降。這讓巴西經濟發展的信心遭到沉重打擊。

再次，政治經濟的急劇惡化必然加劇社會問題。自盧拉時期巴西長期依賴初級產品出口支撐的工業化現代化和社會“福利”政策，現在因外部環境的變化和內部政治生態的惡化而難以為繼。失業率和貧困率也隨著經濟形勢的惡化持續上升，盧拉執政時期的業績也被隨之被吞噬。不少部門的工作人員人浮于事，不能盡心盡力。很多依靠嚴守制度環節本來可以避免的漏洞和錯誤，但都熟視無睹。

巴西國家博物館大火，表面上或許是一個偶然事件，但映照出的是巴西乃至拉美國家的深層次原因，因為巴西目前遭遇的困境在其他拉美國家也在重復。如果不找出解決這些深層問題的辦法，類似的悲哀也許還會重演。▲

（作者是南開大學拉美中心主任、教授，中國拉丁美洲史研究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