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舒
跨過萬里黃沙,撥開滿地荊棘,終于聽到悠揚的琴聲傳來,洗滌了我內心的塵埃。
“不行,你出弓還是太快,余音太短。”老師皺著眉頭,瘦削的臉上布滿陰云。他終是嘆了口氣:“你太浮了。”
夏日的陽光將萬物烤得熾熱,琴房里老舊的空調顯得力不從心,空氣中彌漫著汗味。我低著頭,一面想著近日遇到的煩惱,一面聆聽著老師的教誨。我凝視著手中沉默的小提琴,身上不住地冒汗:小提琴啊小提琴,我該如何做才能享受到你的精彩呢?
空調的噪音像一個肺病患者沉重的呼吸聲,聽得人心煩,我忍不住打開了窗戶。一片落葉被風刮到桌上,惶恐不安地晃動著。老師不再說話,拿起他的琴入神地演奏起來。琴聲時如鳥鳴婉轉,時如山河壯闊,每一個音符都是那樣飽滿、充盈。
我重又拿起弓,將琴夾在頸間,試著像老師那樣一氣呵成,可不知怎的,落入耳中的只是一個個短促的音符。我的內心愈發焦躁,出手的弓也愈來愈急促。
“你太急了,慢下來。”老師在臨走之前拍拍我的肩,語重心長地說。
黃昏的帷幕一點一點拉開,夕陽漸漸淡出了視野,卻帶不走我的焦躁。
怎樣才能“慢下來”?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在床前留下了淡淡的亮色。我起身拉開窗簾,只見一輪圓月正在幾片薄云間穿梭。良久,我突然發覺,穿梭的其實不是月亮,而是云!任那些或薄或厚的云朵飄過,月亮只是不動聲色地把它皎潔的月光灑向人間。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啟盒取琴,靜靜地凝視著它。如水的月華中,小提琴似籠上了一層輕紗,面板上錯落的圓弧如輕舞的精靈,紅木色的質地更顯神秘。我逐漸將那些煩惱拋在了腦后,心慢慢沉靜下來,如同跨過了萬里黃沙;手中的弓也漸漸有了分量,如一把利劍,等著我去披荊斬棘。
我打開燈,重又拉起琴來。
白日的曲子被重新演繹,我的心態已然不同:只要有一個弓不滿,便停下重來;只要有一個轉音急促,便從頭再來。一遍遍地反復讓我放慢了速度,終能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雖不若鳥鳴婉轉,至少帶著輕靈;雖不若山河壯闊,卻也起伏在遠山樹影之間。
這才明白,老師所謂的“慢下來”,何止是出弓的速度,更是指心靈的腳步。不急于追求結果,放慢征途中的腳步,讓每一步都變得沉穩踏實,才能領略沿途美麗的風景。
慢下來,會精彩。
小提琴的精彩如此,人生不也是這樣嗎?撫平被喧囂侵擾的內心,放慢追逐成功的腳步,讓心慢下來,必能遇見芳香。
悠揚的琴聲依舊。
開頭簡潔,總領下文。
這里宕開一筆,進入回憶,避免了平鋪直敘。
“如何做才能享受到你的精彩”既巧妙地扣題,也設置了懸念。
對空調噪音和落葉飄零的描寫,有著極強的主觀色彩,真切地表現了小作者內心的焦躁。
小作者巧妙地借助對月亮的觀察來領悟道理,實現了文脈的綿延。
實踐出真知。小作者由小提琴的演奏參悟出人生的哲理,顯得自然真實。
結尾呼應開頭,意境完整。
讀罷此文,不由得贊嘆小作者思維的縝密性。首先,小作者的審題非常精準。文章寫自己練琴急而不成、慢卻有所獲,選材扣題,說明其真正理解了“慢下來”的含義。其次,文章敘事清晰、層次分明,所選雖是尋常題材,但小作者通過細膩的筆觸、自然而真實的情感變化推動情節的發展,構思精巧,文末的議論點題也是水到渠成。再次,文中多次注意到前后照應,使得文章結構嚴謹、脈絡通暢,顯示出小作者思維的縝密以及寫作功底的扎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