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家客廳的電視機前,一坐竟坐進了電視屏幕里,坐到了《藝術人生》的演播現場,還恰巧成為了本期嘉賓。
觀眾的掌聲像潮水一樣起了又落,暖場完畢,主持人朱軍氣定神閑地舉起話筒:“請問你覺得自己憑什么嫁給朱軍?”
我就一幕幕地回憶著。
那一年團里去新疆匯演,一場演出,幾件小事,他把自己的心意展露得一覽無余。
那次演出,他被借調到歌舞團里面,從前的“小飄逸”修剪成了干脆利落的短發。
大巴車上,我身旁的位置空著,他一上車就向我走過來,毫無懸念地坐到我身邊。
“你怎么穿軍裝?”我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借調到你們團了。哦,我叫朱軍。”
“我叫譚梅。”
說來有趣,雖說我知道他的名字比見到他真人早,他注意到了我之后也有意無意地和我身邊的姐妹多接觸。平時打飯的路和打水的路有一段長長的重疊區,我們常有碰面的機會,但直到肩并肩互通了姓名,我們才算真的認識了。
路途遙遠,走走停停,窗外的景觀從干旱的山區演變成更干旱的戈壁,我們在大巴車上顛簸了一個星期。
一路上,他總是借故找我聊天。在烏魯木齊站歇腳小住的時候,他竟然開玩笑說“你幫我洗衣服吧”。
還有一次自由活動時,我想出去逛逛,他便自告奮勇陪我去。在商場里,我看中了一套牛仔衣裙,興致勃勃地問:“這個要多少錢?”店主給出了一個讓我咋舌的價格。
看到我遺憾的眼神,朱軍沒有說話。不過老板把牛仔衣裙掛回展架上時,他多看了幾眼。
在新疆的演出圓滿結束,回到“蘭戰”之后,某天午休,我正望著明晃晃的太陽出神,同宿舍的一個姑娘忽然跑過來對我說:“朱軍找你。”
我故作鎮定地走出去,一顆心卻早就撲通撲通地跳開了。從朱軍臉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波瀾,不過他手里提著一個大袋子。見我出來,他向前走了幾步,直接把袋子遞過來:“拿著,這是給你的。”
陽光好刺眼啊!我接過袋子,只想趕快回到宿舍去,連“謝謝”都沒說,轉身就要走。
“你打開看一下呀。”里面是那套我因為囊中羞澀而忍痛割舍的牛仔衣裙。
演播室里的燈光很亮,但也明亮不過那天中午的陽光。我努力回想當時的心情:“他那么細心,如果說我沒受到觸動那是假的,但當時我才18歲,還是戰士,在部隊里是不允許談戀愛的。另外,他比我大很多,我真的需要再考慮考慮。我借口說我將來是要回西安的,結果他想都沒想就說:‘那我和你一起回西安。”
(摘自《領舞》東方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