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障人士的時尚“便衣”

王琪峰

對因疾病或因年齡而導致行動不便的人來說，穿衣服、穿鞋可真不是件省心的事：穿脫麻煩，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穿出優雅自信的精神頭兒就更是難上加難。好在專門以殘障人士為服務對象的“適應性服裝”設計正在興起，服裝行業巨頭、設計師、公益組織工作人員、高校志愿者等群體，動足腦筋都只為一件事：高齡者或身障人士即使身體不完美，也能穿出自信和美麗。

國際時尚業新聞媒體《聯合時尚》（FashionUnited）估計，全球服裝市場的總價值約為3萬億美元，而專門以殘障人士為服務對象的“適應性服裝”（adaptiveclothing，亦稱“無障礙服裝”）僅占不到lo/o的份額。

這個數字與實際需求之間的差距的確不小，所以試水“適應性服裝”的國際大牌越來越多，比如美國休閑服裝品牌湯米·希爾費格就為殘障人士專門開發了一套服裝，包括可以遮蓋假肢的牛仔褲和領口方便穿脫的T恤衫；運動品牌耐克的設計師則為那些身患疾病行動不便的體育愛好者們專門打造了FlyEase系列運動鞋，定位“好穿又好脫”，色彩艷麗，比普通運動鞋穿脫更方便……除了這些行業巨頭，還有一群熱心腸的設計師、公益組織工作人員、高校志愿者，他們大開腦洞，設計出了一系列實用又方便的服裝，讓殘障人士或因年齡而導致行動不便的人也能穿得利落自信。

“讓每個孩子都能被看見”

薩沙·拉得溫生于澳大利亞，材料工程專業的她以前在一家跨國公司供職。讓她的職業生涯發生戲劇性轉折的，是故鄉埃及老家發生的一件悲劇：薩沙有個遠房親戚由于身體殘疾被送去收容機構隔離，10年后還不到25歲就去世了。薩沙決心要為殘疾人做點事情，于是2013年創辦了網店“特別兒童”，公司的目標就是“讓每個孩子都能被看見”。

薩沙與家長、健康護理機構合作，設計開發了許多適合殘疾兒童穿著的服裝，比如一件式的連體服，可以避免孩子用手接觸尿布里的污物，而這是發育遲緩兒童常見的習慣性動作；為了方便插上胃飼管，在衣服前襟的中部開了個假口袋；在襪子上裝上兩個拉手，方便動作協調能力弱的孩子穿脫。

除了考慮實用，美觀也必不可少，為了讓12歲的孩子穿著連體服不顯得那么幼稚可笑，薩沙還特意增添了馬球衣領和牛角袖等時尚味十足的細節設計。

薩沙選用的衣料多次洗滌也不易變色或起皺、變形，而且一套衣服經過簡單的自助處理就可以供多個年齡段的兒童穿著，給家長節省不少開支。

薩沙經常在自家公司網站上刊登有關自閉癥、發育遲緩兒童的育兒經，2015年還曾經通過公益組織向巴勒斯坦的殘疾兒童捐贈服裝。薩沙的顧客可不只有兒童，一位年近50歲身材矮小的英國殘疾人，在這家網店得償所愿之后大呼：“為了找著合適的衣服，我以前可是花了不少冤枉錢！”

輪椅上的時尚設計

英國設計師露西·瓊斯認為，“時尚”不只是為服裝找到合適的人來穿，更是讓穿上衣服的人感到舒適和便利。對長期使用輪椅的人來說，腰部以下的身體無法自由活動，許多傳統服裝設計規格就不適用了。而露西的研究就是要根據這些變化進行調整，比如臀部、腰部和大腿可能更胖，尺寸就要相應放大；對于經常處于彎曲狀態的肘部和膝蓋，露西的做法是將此處設計成類似手風琴的樣子，既不會使衣料過分扭曲，又給肢體留出足夠寬裕的空間。

“輪椅上的時尚設計”為這位優秀的設計師贏得了榮譽：露西被評為2015年美國帕森斯學院年度最佳女性服裝設計師；2016年她進入福布斯30位30歲以下商業領袖榜單。她還是為數不多到白宮參加“為所有人設計”大會（ Designfor all）的受邀者之一。成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之后，除了設計之外，露西還時常參加各種設計展覽，希望更多人關注殘疾人的服裝需求。她設計的圖紙全都可以免費下載，因為她樂于見到這些設計帶給人們更多的幫助。讓殘疾人走上T臺

“夢想T臺”基金會的創始人明迪·舒切爾是位時裝設計師，兒子奧利弗先天患有肌肉萎縮癥。有一天，奧利弗提出希望像正常人一樣穿牛仔褲，舒切爾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答應這個請求，可這樣的話奧利弗就無法自己上廁所；二是直接拒絕。從事了20年服裝設計的舒切爾當然不愿意輕易說不。她決定創辦一個非營利基金會，通過組織捐贈適應性服裝、為殘疾人尋找就業機會、設計開發適應性服裝以及各種呼吁社會重視殘疾人的活動，帶給殘疾人機會、信心，以及時尚美麗的服裝。

該基金會與很多企業合作，開展了大量調查研究，設計的服裝可以自由調整，也能以多種方式穿脫，將傳統的紐扣換成磁鐵摁扣和尼龍搭扣，將套頭衫改為可以從后背穿上等等。舒切爾花了不少時間到各地的大學、服裝設計學院進行演講，她的基金會還為那些愿意從事適應性服裝設計的優秀學生提供獎學金。舒切爾希望殘疾人可以像正常模特一樣穿上漂亮衣服走上T臺。

她在一次TED（美國非營利性機構）大會演講的結尾動情地說，看著兒子的病情逐漸惡化無法逆轉，自己卻無能為力，是最令她傷心的事；因此，她更希望能為兒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并呼吁大家也能像她一樣。

麻省理工學院也來實驗

麻省理工學院2014年成立了“開放時尚實驗室”，將服裝設計者、科技人員、專業治療人員和殘疾人組合到一起，集中10～12周的時間，用對待科學實驗的方法和態度設計殘疾人服裝。從適合皮膚敏感者的無縫服裝、脊髓受傷者總是蜷起來的手也可以穿戴的手套，到可以為說話吃力者擴音、自動感知乳腺癌患者的乳房異動，適應性服裝的功能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去年夏天，在12周的實驗期里，21歲的設計師卡米拉·奇里沃加設計了“veo”系列服裝，贏得了美國退休者協會與帕森斯設計學院共同舉辦的“不老服裝設計挑戰賽”金獎。這組服裝的每個部位都有一個提示其顏色的盲文標簽，還有一個二維碼，手機掃描之后可以聽到語音介紹；不同夾克、衛衣的各個部位都可以拆卸相互替換，自由組合；鞋子上則裝了微型導航系統，可以通過振動提醒盲人的行動方向。

該組織的創辦者之一格蕾絲·張曾在麻省理工學院攻讀醫學工程博士學位。期間，有一次她問住院病人最懷念健康時的什么事情時，病人的答案是能自己穿衣服，這給了她極大的觸動。格蕾絲認為花大量資金還未必能給殘疾人的服裝帶來很大改善，為何不試試用做實驗的辦法搞服裝設計呢？如今，實驗室的“小伙伴”經常會出現來自哈佛大學、紐約時裝設計學院等知名院校的高材生，實驗室的殘疾人成員將自己的家庭對開發人員開放，這些都給新服裝的開發設計增添了便利。

設計是為了解決問題、提升生活幸福感而存在的，希望這一波服裝設計腦洞可啟發更多設計師考慮不同人士的需要，給市場帶來更多選擇。